“小風聽話,你就......”
俞宛還想催促,但見賀遠征偷偷對自己使了個眼色,立即閉上了嘴。
“小風,二叔知道你有本事,短短三年,就能讓興懋齋在京市打響名頭,誰聽了不說一句厲害?但你馬上就22了,街坊鄰裏像你這樣大的都已經做媽媽了,你再不結婚,會讓人說閑話的。至於興懋齋,你不用擔心,海洋從小聰明,肯定很快就能上手......”
賀遠征的語氣竭盡溫柔,眼底裏卻滲透著算計的精光。
他早已不是曾經那個,會偷偷帶她去放風箏,單獨給她買糖吃的二叔了。
俞宛緊跟著點頭:“是啊,海洋已經十八,可以掌家了。你都能做的事,能有多難呀,他肯定能做得更好的!”
賀知風心寒至極。
沒有人知道,她這三年是怎麼過來的。
有多少次,手指磨破了不敢休息,把冰塊放在水裏浸泡,把繭子浸軟了擦幹,忍著劇痛繼續雕刻!
又有多少次,手指的皮膚結痂、潰爛,層層脫落,鮮紅的血肉外翻,為了他們打來的一個電話,又得埋頭苦幹!
無數次結痂之後強行撕開,就為了不影響雕刻時的手感。
二十出頭,一雙手粗糙得宛如中年農婦!
而現在,竟然還有臉打著為她好的幌子,逼迫她嫁人?
賀知風心冷如鐵。
見她不應,賀遠航也湊了過來,“小風你看,這是我和你二叔一起給你備下的嫁妝。”
說著笑眯眯地拿出一個匣子,塞到她手裏,“這裏有五本郵票,還有一些個雞血石、田黃啊,都是你喜歡的。除此之外,還有商鋪三間,山地一塊,改天你抽個空,我們帶你去把過戶手續辦了,就都是你的了。”
賀知風打開一看,險些笑出聲來。
要說這些東西,她可真是太熟悉了!
雞血石和田黃都是名貴石料,但這裏隻有些邊邊角角,一看就知道是大師傅雕刻擺件時掏出來不要的。至於這五本郵票,則是她三叔小時候攢著玩,林芳紅成婚後嫌棄它們占地方,一直想要處理掉的。
而那三間農貿市場的鋪子,用石棉瓦搭的,自從建成就沒租出去過。
再說那塊山地,位於周縣最東邊,不僅土質不好,還碎石居多,壓根種不了莊稼。
曾經,她覺得這些東西侮辱了自己,因而斷然拒絕。
後來才知道,這裏頭藏著天價好物。
“謝謝二叔三叔。”賀知風微微一笑,趕緊接了過來。
賀遠征和賀遠航頓時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怎料賀知風話鋒一轉,說道:“但這兩年分店的賬本我還是要看看,結算盈利的。按當初說好的,我本人作品的收益,我要拿五成。”
一席話宛如兜頭涼水,澆在他們頭上。
賀遠征霎時沉了臉,“小風,不是跟你說過了嘛。這兩年,周縣和豐市分店的生意一直都不好。已經連續三個月開不出工資了,老員工還鬧著罷工。你寄回來的那些擺件、玉鐲和墜子,賣了都不夠開工資的,哪還拿的出錢來給你?”
賀遠珩還在時,他們還算老實,每季度交一次賬,但輪到賀知風掌家時,一年到頭能交兩回賬就不錯了。此外還經常哭窮,為了要錢,要東西,無所不用其極。
賀知風一度信以為真,想盡辦法幫他們彌補虧空。
直到後來她才明白,這壓根就是個無底洞!
“兩家分店都在鬧市區,生意再怎麼也不可能這麼差吧?”賀知風問。
賀遠征苦笑著說:“現在大家都喜歡港島和外國的款式,你雕的那些傳統式樣......人家根本就看不上。”
“既然這樣,二叔以前怎麼不說?”
賀遠征歎氣:“以前我不說,那不是怕你傷心嘛。”
都這種時候了還要說謊,真是想把她身上最後一點剩餘價值也給榨幹淨啊。
賀知風佯裝無奈地擺了擺手,“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但事實上,她已經擬定好了計劃。隻等時候一到,就讓他們連本帶利地把錢吐出來!
“知風呀,眼看著你的喜事近了,這拍婚紗照,訂婚宴都需要時間,你肯定忙不過來。不如,現在就把掌家私印拿出來,我們替你......”
賀遠征話還沒說完,就見賀知風突然兩眼一翻,癱軟在地。
定睛一看,才發現她的後背竟早已鮮血淋漓,而她居然一聲不吭地撐了那麼久?
“還愣著幹什麼,快送醫院啊!”俞宛驚恐地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