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挽月剛到尋芳閣不過兩年時間，一躍成為頭牌，無論是市井小民，還是達官貴人，來到尋訪閣裏的第一句話，便是找挽月。

姑娘們悻悻然散開，目光瞥見一個俊俏的小公子，眉清目秀，甚是秀雅，正要上前招攬，那人卻像是一陣風似的，沒了身影。

宋昀來到挽月門前，聽到裏麵傳來歡歌笑語，似乎是挽月在招待客人。他原本的手已經舉到半空，可突然之間沒了勇氣去敲門，最後微微一歎，決定不做打擾。

他在門外站了許久，聽著裏麵的嬉笑聲變成急促的呼吸和微弱的呻吟，腳如同千萬斤重，更是挪不開腳步。直到挽月的婢女端著茶水進門，他才猛然回神。

“宋公子，你怎麼站在這兒？”

宋昀麵露尷尬，“我....”

婢女笑了笑，道：“眼下挽月姑娘正忙著呢，隻怕是沒時間招待公子。公子請回吧。”

這不是第一次了。

他每次來，都會遇見這樣的事情。若說一次兩次，也許是偶然，可次次如此，那便是挽月故意不見她。

宋昀將婢女拉至一旁，低聲問：“今夜在裏麵的，是誰？”

“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婢女盈盈一笑，“宋公子，你與柳家姑娘馬上就要成婚了，很快就是別人的夫君，又何必跑來這裏招惹我家姑娘？”

“可挽月也說過，柳徽音病弱，活不了......”

婢女一驚，忙道，“宋公子，慎言！柳家三姑娘體弱不假，可畢竟是你未來的妻子，您這兒說這種話，豈不是在給我們姑娘惹麻煩？”

好在周圍歡歌笑語，似乎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

宋昀垂下頭，悶悶道：“喜鵲，你能不能同你家姑娘說，我想見她。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她了。”

喜鵲笑了聲，回道：“宋公子，你大好前程，何必咬著我們家姑娘不放呢？即使她對你有意，你們也不可能了。”

“我可以為她贖身！”

“贖身？”喜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家姑娘不願做小妾，你可願娶她為妻？”

“願意，願意！”宋昀忙道：“為了她，我什麼都可以做。”

喜鵲又笑了，轉身往挽月房裏走，“二月十九，未時，姑娘會去一趟滿春園。若是你有心，便去那兒找她吧。”

——

一轉眼，又到了二月。

京城裏下起蒙蒙細雨，院子外枯瘦的杏花樹，竟奇跡般地開了幾個花骨朵，在風雨裏顫顫巍巍。

紫蘇收起傘，擱置一旁，而後匆匆走進門，隻見柳徽音望著窗外的杏樹出了神，哀愁而孤寂。

她曾是江湖中人，被仇家追殺，幸得柳成睿相救，才撿回一條性命。本是在大姑娘那兒那當差，可因為不愛說話，又被送到了三姑娘這裏。

她剛來的時候，柳徽音病怏怏的，成日都在睡，但醒過來人總是笑吟吟的，像個小太陽一般。

現如今，病是好了許多，可人卻是越發地憔悴了，總是滿腹心事，悶悶不樂的樣子

柳徽音見著她回來，偏過頭，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事情辦得如何？”

“一切都按照姑娘的吩咐安排好了，東宮的人正在四處找沈廉之呢。”

“如此甚好。”

紫蘇見一旁的炭火已經燒得差不多，正要添新的，柳徽音伸手製止，“這樣就夠了。”

“姑娘.....你身子還未好，穿得又這般單薄，不添火怎麼行？”

“我不喜歡火燒太旺。”

她不喜歡那種熱烘烘的的感覺，閉上眼，仿佛自己還置身火場，幾乎要燒得她灰飛煙滅。

“是。”紫蘇知道柳徽音性子執拗，便也不再執意添加炭火。

“紫蘇。”柳徽音倒了杯熱茶，遞給她，“陪我坐坐吧，我閑得無聊，想找人說會話。”

紫蘇一怔，接過茶杯，坐在一旁。

“三年前黎王謀反的案子......你可曾聽說過？”柳徽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