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一晚，葉小珠做了個夢，夢到已經過世了兩年多的李奶奶站在了她的麵前，而此刻，她不是葉小珠，她是葉珠珠。

“奶奶的珠兒啊！”

她看著眼前慈祥的李奶奶，不知怎的，那眼淚便如同決堤的河水一般，嘩啦啦流了下來。

李奶奶伸出手，將她攬在懷中，輕輕地撫摸著她的發絲，輕輕地，輕輕地。

“珠兒，珠兒，醒醒，醒醒......”耳邊傳來很是陌生的聲音。

葉小珠睜開朦朧的淚眼，呆呆地看著麵前的人。

“哎呦，我們珠兒這是怎麼了，睡著睡著還哭起來了？”

王氏笑著打趣道，伸出手將葉小珠麵頰上的淚珠兒擦掉。

葉小珠漸漸清醒了過來，發現天已然是大亮了，葉小珍就站在一旁，笑嘻嘻地看著自己。

王氏指了指不遠處，葉小珠扭頭去看，發現葉大光坐在那兒將草葉擰成一股，似乎是在編什麼東西。

“珠兒，你爹在給你編草鞋。今兒咱們不趕路，等會我們出去找水找吃的，你就乖乖在這兒，和你阿爺阿奶他們呆一塊兒。”

原主的身子本就不錯，加之這幾日她一直都是在葉大光背上歇著的，好了許多，現下身上已然沒那麼疼了。

葉小珠一個軲轆爬了起來，看了看葉小珍，皺著眉頭問道：“那個......阿姐她留下嗎？”

葉小珍衝她擠了擠眼，笑道：“我今個兒精神頭好得很，一會和爹娘一起去尋吃的。”

“那不行！”葉小珠立時反對道，“你身子那麼差，你留下來，我去找吃的！”

葉小珍一聽，登時不高興了，拉下臉來：“那不行，你最小，又受傷了，我是你阿姐，你得聽我的，讓你留下你就留下！”

正當幾人僵持不下的時候，葉家老三葉安春黑著臉走了過來，將手中癟掉的水袋往王氏腳下一丟。

“吵什麼吵，你們幾個都給我出去找水，今個若是找不到水，你們也就不要回來了！”

那葉安春冷笑著說完這句話，翻了一個白眼，扭頭回去了。

母女三人站在那裏麵麵相覷，葉大光走了過來，默默地將地上的水袋撿了起來，拍了拍灰。

“珠兒。”葉大光咧著嘴笑，遞過來一樣綠油油的物事。

“你這總光著腳也不是個事，爹隨便找了點草弄了個草鞋，先湊合著穿穿吧，這山上碎石頭挺多的，當心拉破了腳。”

葉小珠接了過來，感激地笑了笑。

是以這四人帶上了一些必備的物事，便一起離了災民的聚集之處，往那山裏去尋水源和吃的東西。

一同出來找吃食的人不少，不過這山大得很，幾十號人稀稀拉拉地散布在其中，很快葉小珠便看不見其他人了。

這麵山坡上的東西，大多已然被先過來的那幾撥災民們薅光了。

此時是春季，山坡上卻連野草都看不到幾根，那樹更是慘不忍睹，樹枝子早就給撅幹淨了，連一點樹皮都沒留下，隻留了個光禿禿的樹墩子孤零零地蹲在地上。

葉小珠望著眼前的景象都驚呆了。

就算是上一世遇上恐怖襲擊的時候，他們好賴還是有水喝的，最多的口糧便是餅幹，偶爾還能弄上點泡麵和罐頭來打打牙祭。

“這還讓不讓人活啊！”葉小珠嘟囔了一句。

“珠兒，在那念什麼呢？咱趕緊找水吧，這一頓不吃還能撐得住，沒水喝可真是不行。”

葉小珍走上前來，拉著她往前走。

葉小珠斜著眼瞥過去，那葉小珍的額頭上盡是細密的汗珠，臉頰一片通紅，張大了嘴巴喘著氣，顯然是身子開始不舒服了。

葉小珠皺了皺眉，停下了腳步。

“珠兒，怎麼了？是不是草鞋拉到腳了？”葉小珍也停了步子，轉過頭來關切地問道。

“阿......姐，你......”

上一世除了李奶奶外，葉珠珠身邊是一個親人也沒有的，戶口簿上她雖然有父母，卻活得跟個孤兒似的。

姐姐這種稱呼，實在是拗口得很，何況真要算起來，她還比葉小珍要大幾歲來著。

葉小珠有點不好意思，臉頰微微發燙，小聲問道：“阿姐，你是不是不舒服了？”

“哪有！”葉小珍使勁搖著頭，極力否認，“我不過是走得熱了而已。”

“好了，珠兒，你看爹娘都走老遠了，我們也趕緊跟上吧。”

葉小珍從葉小珠手中接過臟兮兮的水袋，伸出粗糙冰涼的左手，牽起她的右手，笑得很是溫柔。

“珠兒，要是不舒服了，一定要告訴阿姐，可不許逞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