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那個老夫人待她看得出來是真的好，一直抓著她的手不放，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老夫人親閨女呢，可對人好總得有什麼緣由吧？這老夫人忽然接一個幾乎沒來往的故人之女來府中，還讓她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啥意思？她爹娘不要她了？還是——龔淼淼終於反應過來，大意了！這是接孤啊！杜小姐她爹娘怕是都已不在人世了。額…她好像犯錯誤了，一個小丫頭在陌生的地方醒來還失憶了，一定很沒安全感，沒安全感一般人下意識都會找依靠，小姑娘家能找誰？當然是自己父母啊！

龔淼淼趕緊補救：“春杏，我爹娘在哪？他們是不是不要我了？”邊說著邊努力回想最讓自己傷心的事試圖擠出幾滴眼淚。

見小主人眨巴著幼圓的眼望著她，泫然欲泣，春杏也不好受，小姐和她妹妹一般年紀，這般聰慧也不知是不是福，遂柔聲安慰道：“小姐不怕，以後龔府就是您的家，杜老爺杜夫人會保佑小姐的，春杏也會一直陪著您的。”

還真猜對了！好險好險。

主仆二人相依，靜默無言。

春杏擔心小主人，提議道：“小姐，不早了，咱們歇息吧。”睡著了大概就不那麼思念親人了。

“四爺？”侍從輕扯主人衣袖，無聲喚著。他是越來越不懂主子的心思了，原本四爺帶他過來看望傷員，他還很高興自己主子開竅了知道關心女子了，大概離娶妻生子不遠了。結果主子直接帶他從暗門繞道小室，就這麼沉默地看了半宿姑娘，還是從一個猥瑣的小孔裏看，忽然他也有些相信那些坊間傳聞。這估摸著已是亥時，他都聽見春杏說去準備洗澡水了！四爺還不走是等著偷窺人姑娘沐浴不成？不行不行，他是個正直的好侍從，主子咱做個人吧。

藏身小室的偷窺者正是龔家四老爺龔定綸，侍從正是在碧雲軒門口被大小姐看到又一晃眼不見的梧桐。二人終於還是在侍從的催促下趕在龔淼淼洗漱前離開。可惜了，如果四爺再堅持一會兒，或許就能發現些線索。

放眼京都，龔府也算數得上號的大宅，特別是那占了小半個龔府、有一畝半麵積的活水湖更是曾轟動全京。此湖名為“平喜湖”，取義“平安喜樂”，除了大些並沒什麼特別的，既沒有什麼夏日荷風接天蓮葉的美景，也沒有一二曲水小橋亭榭可供遊覽怡情，除了定期清淤泥的小舟，旁的一概沒有，下湖遊水也是不許的。龔家的小輩都不懂，這湖存在的意義究竟在哪裏？還不如填了多建些院子，他們也好住得自在些。

碧雲軒就在平喜湖旁，龔四爺沿著湖邊踱步，不知在想些什麼。這裏是西苑，本來照明的燈柱就少，此刻又已是深夜，燈燭燃盡早就熄滅。今夜星稀無風、殘月深藏，主仆二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在黑暗中慢慢走著，隻偶爾幾隻好心的螢火蟲飛來飛去，好似在幫忙引路。龔四爺忽然停住，後麵跟著的梧桐差點將主人撞到湖裏，“四爺？”梧桐疑惑地小心詢問。

龔四爺望著平喜湖沉默，過了許久，才搖搖頭暗自自嘲：不過是個小丫頭，我到底在計較些什麼呢？有些人早不在了。

梧桐終於等到主人的回應：“走吧。”，他還有許多事要做，至少他還在，還能幫她做些她想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