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望著胖女人頤指氣使的樣子，楚凡不為所動。

“這是我花錢租的攤位，為什麼要滾？”

“就憑這左右兩邊的攤位都是老娘的！”胖女人哼道。

“以前這個地方沒人租，老娘三家打成一家，現在你在中間隔斷了，害得老娘的買賣斷了流。”

楚凡左右轉頭看了看，發現自己左邊是個賣飾品的，右邊是個賣包的，無一例外都是假的不能再假的A貨，就跟這胖女人身上穿的戴的如出一轍。

原來，在楚凡擺攤之前，胖女人很是雞賊的隻交了兩個攤位的錢，卻享受著三個攤位的地方。

現在楚凡來了，導致胖女人沒法鑽空子，便想著把楚凡趕走，繼續貪便宜。

然而，楚凡都已經租了這個攤位，就連東西都買好了，一分錢都還沒掙，怎麼可能就這麼離開？

“大媽，你隻租了兩個攤位，卻想著拿三個攤位的位置，未免太搞笑了吧......”

“滾滾滾，你叫誰大媽呢？老娘還沒那麼老，你一個賣假藥的死騙子在這猖狂什麼？趕緊滾蛋！”

胖女人毫不講理，指著楚凡的鼻子一通破口大罵。

旁邊幾個商販吃著零食，坐著小馬紮，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誰也沒有上前幫忙說句公道話。

相比於初來乍到的楚凡，這個胖女人算得上他們的老朋友了，外加上對方又是金陵一街出了名的破落戶，誰也不敢惹她。

“這小子可是撞槍口上嘍～”

“可不是嘛，誰不知道那娘們凶得很，登記處那個老孫忒壞了，把這個位置給這小夥子，不是擺明了害人家麼？”

“你懂個屁，老孫和這娘們有一腿，上回倆人在汽車旅館開房都叫我給撞見了，這叫一魚兩吃，不過那小子也是活該，他要是做正經買賣的，我們還同情同情，一個賣假藥的猖狂什麼，還神醫呢？趕緊滾了也好，萬一給人治出毛病來，我們這些擺攤的都得受到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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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來往往的群眾一看到這邊嘰嘰喳喳吵了起來，紛紛繞路而行，楚凡這“神醫藥堂”才剛開張沒半個小時就臭大街了。

與此同時，一個身穿粉色素裙的女子，正帶著一個上身穿著綠色盤扣上衣，下身藍色七分褲的女生逛街。

粉裙女子其名孫妙語，乃是高門大戶孫家的千金大小姐，身著綠衣的女生名叫阿翠，是粉裙女子的侍女。

阿翠皮膚黝黑，黑裏透紅，一笑憨憨厚厚的，看起來非常健康。

而作為主人的孫妙語臉色就要差些了，皮膚蒼白似雪，嘴唇略帶白霜，走起路來如弱柳扶風，弱不勝衣。

“小姐，這金陵一街人來人往，味道臭烘烘的，還這麼悶熱，我們隨便逛逛就趕緊回去吧，萬一你中暑了，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

“哪有你說得那麼誇張，現在太陽已經落山，我覺得挺涼快的。”聽到阿翠的抱怨，孫妙語抿著嘴笑了笑。

“我成日裏悶在房中，感覺和這個社會都要脫節了，出來逛逛，看看這些接地氣的東西，倒也挺有意思。”

阿翠拉著孫妙語，勸說道：“小姐，不是我不想陪你逛，而是擔心你的身體扛不住，你要是真喜歡這些東西，回頭我跟管家說一聲，把它們都買回家去就是了，何必自己跑出來看呢？”

“有些事情要親眼目睹才知道趣味，況且，我昨日做了個夢，在夢裏有位神仙，他告訴我，今晚出門會遇到貴人。”孫妙語搖了搖頭，笑道：“難得我這兩天身子舒服了些，出來碰碰運氣也未嘗不可。”

“小姐，你怎麼連夢都信啊，我還做夢有蓋世英雄來娶我了呢，還不是隻能給你當侍女？再說了，你出身於高門大戶，什麼都不缺，就隻有你給別人當貴人的份，誰還能比你更貴呀？”阿翠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膀，覺得孫妙語說的話完全是無稽之談。

“那可未必，若說金錢，我確實不缺，可我這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果能遇到一位神醫，治療我這娘胎裏帶出來的頑疾，那他可不就是我的貴人嗎？”孫妙語悠悠地歎了口氣，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心裏其實也沒抱太大的希望。

阿翠聽了這話，翻了翻白眼。

“小姐，你從小到大看了這麼多的醫生，但凡是有名有姓的幾乎都見過了，可有幾個能行的？”

“更何況，這種社會底層聚集的地方，又豈會存在那種高人？你與其在這做白日夢，倒不如回家好好休養休養，多吃兩口燕窩，身子骨還能痛快些。”

阿翠從小和孫妙語一起長大，向來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並沒有主仆之間那麼多的拘束。

孫妙語雖然沒有責備阿翠什麼，但心裏終究還是有些難過的。

“或許是我異想天開了。”

孫妙語出身非凡，從小錦衣玉食，被全家人視作掌上明珠，外加上家族沒有重男輕女的傳統，作為長女的她更是有資格招攬贅婿，繼承家業，成為叱吒風雲的女強人。

隻可惜，天不遂人願！

孫妙語的母親生她的時候，不知道是吃錯了東西還是怎麼回事，導致孫妙語從出生起就小病不斷，身體沒有爽利的時候。

好不容易熬到了成年，本以為情況會有所好轉，卻沒想到每況愈下，以至於一年到頭也不能出來幾次，常常要在房中靜養。

盡管家族裏的人並沒有對孫妙語的體弱多病表現出任何嫌棄，但曾經唾手可得的權勢和財產已然遙不可及了，甚至她自己能不能熬過這個夏天都是未知數。

瞥過孫妙語神情落寞的樣子，阿翠有些自責。

“對不起小姐，我說話太難聽了，你別往心裏去。”

看著小心翼翼向自己道歉的阿翠，孫妙語笑著安撫道：“你不用跟我道歉，人各有命，我從出生起就注定了要早早夭折，全靠家族上下照顧，才勉強熬到了今天，能夠延長這麼久的壽命，我已經很滿足了。”

說著，她又長歎一聲。

“隻可惜父母白發人送黑發人，唉......”

孫妙語的父母對她非常疼愛，任憑家中其他長輩如何勸說，也沒有再要別的孩子。

越是這樣，她就越是難受。

自己現在靠著國外開發出來的特效藥勉強維持著生命，可這種特效藥極其昂貴，一年下來花費至少上億，不少族人已經對此頗有微詞。

阿翠張了張嘴，剛想說些什麼，一陣歇斯底裏的罵聲就傳了過來，刺耳無比。

“神你瑪德醫，乞丐都懂得坑錢不坑人，你可倒好，打著神醫的名號在這謀財害命。”

“老娘賣假貨怎麼了？起碼我能讓人拿著東西走，也沒賣正品的價格，而你呢？開個破藥堂，連個藥都沒有，就知道憑著你這張嘴招搖撞騙！”

“要是真有人來找你看病，不光白白耽誤了工夫，甚至連命都可能搭進去，你這喪良心的東西，等著遭報應吧！”

胖女人越罵越來勁，可楚凡卻充耳不聞，仿佛沒長耳朵一樣。

阿翠聽到這話之後，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這可真是烏鴉站在豬身上，隻知道人家黑，不知道自己黑，賣假貨的罵賣假藥的，這還不都是一路貨色嗎？小姐，你說可笑不可笑？”

阿翠話語間，發現孫妙語盯著楚凡發起了呆，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有些奇怪的問道：“小姐，你怎麼了？”

“我們過去看看吧。”孫妙語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道。

這楚凡麵對謾罵卻依然氣定神閑，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極有可能是具備高強醫術的神醫。

正所謂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她想去碰碰運氣，沒準真能遇到夢中貴人。

“哈？”阿翠一聽這話，當場懵了。

自家小姐好端端的怎麼會對一個騙子感興趣？

“算了吧小姐，那邊人多嘴雜，尤其是那罵人的肥婆，唾沫星子橫飛，我們過去，萬一她推推搡搡的，傷了你可怎麼辦？”

盡管阿翠極力勸說，孫妙語卻非常固執，不顧勸阻，說什麼都要過去一探究竟。

她也不知自己怎麼的，一看到楚凡就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隱隱約約覺得這個男子和自己夢中見到的貴人很像。

阿翠拿孫妙語沒有辦法，隻能小心翼翼的護著她，避免她發生意外。

過去的路上，她還止不住的在心中吐槽。

聰明反被聰明誤，小姐一向聰慧伶俐，又自學成材，連博士學位都拿到了，結果竟然在這小小的金陵一街上這種當。

嘖嘖嘖，看來也不是讀書越多就越厲害嘛～

兩人一路往那邊擠的同時，胖女人的大罵聲依然沒有停止。

她毫不緩歇的足足罵了十來分鐘，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可楚凡卻連眼皮都不抬，視若無物。

“瑪德，你是不是個聾子啊？老娘罵了這麼半天，你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

正在胖女人一巴掌拍在楚凡的桌子上，準備直接動手的時候，楚凡驀然出聲：“神醫藥堂，包治百病，先看病後收錢，治不好不要錢。”

她這話不是對胖女人說的，而是對胖女人身後的阿翠和孫妙語說的。

孫妙語和楚凡眼神交彙，立馬明白楚凡語有所指，連忙問道：“這位小先生，你確定什麼病都能治嗎？”

目視著眼前形銷骨立，羸弱至極的孫妙語，楚凡徐徐站了起來，露出了一個深有意味的笑容。

“當然，包括你的病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