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內,阿寧用自己弱小的身軀緊緊的抵著車窗,仿佛這樣做,外麵的聲音就不會傳進來了。
可烏漠蘭還是能聽到那些“奇醜無比”“累贅”這些不堪入耳的詞彙,但她不在乎。
“好了,不用擋了,我都聽到了。”
“啊!”小小的身子整個軟了下來,卻馬上又橫眉豎起“奴婢去給您罵他們,反正我忍他們很久了,舌頭伸的竟比那八婆婦還長!”
烏漠蘭一把揪住了正要開窗破口大罵的阿寧,語重心長的說道。
“無妨,嘴長在人身上,你堵住他們的嘴,也堵不住他們的心,即便他們嘴上求饒,心裏也未必就會那麼想,所以隨他們去吧。”
“是是是!公主最是寬宏大量。”阿寧小嘴一撅表示不滿“但是您可曾想過,這樣是會敗壞您的名聲的,到時候十傳百,百傳千,那晉國可就真的沒人敢娶您了,阿寧是替您著急啊!”
烏漠蘭看著阿寧,並不想瞞她“本來我就沒打算嫁人。”
阿寧一驚“可您此次去晉國,為的就是和親啊,怎的又不嫁人了?”
“阿寧,相信我,我說不用嫁人就不用嫁人,我自有我的打算”
阿寧看著自家公主說這番話時,目光中的是以往從未見過的堅定,心中的疑惑也漸漸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對公主完全的信任。
“阿寧自是相信公主,公主放心,從今日起您去哪我就去哪,您罵人,我幫腔,您殺人,我遞刀,絕不含糊!”
烏漠蘭聽完差點笑出聲來,這都什麼跟什麼啊,真想知道她這都是跟誰學的,正要問她,卻聽阿寧又說了話。
“對了公主,剛才還聽到他們說什麼四王爺,言語之中滿是尊敬,像是個頂厲害的人物呢。”
聽到這話,烏漠蘭忽然正色,語氣淨是冷漠“的確是個頂厲害的人物。”
說完話,烏漠蘭將右側的窗子打開,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寧見公主沒再說話,隻以為是舟車勞頓,許是累到了,便沒在問下去,整理起一旁的衣物來。
烏漠蘭看向窗外,大漠上的雄鷹翱翔於天際,隻轉眼便不知去向。
而那個男人就像這隻雄鷹一般,神秘莫測,讓人捉摸不透。
能在上一世蕭容瑾的陰謀論中,安然活下來的人,又怎會是等閑之輩。
不過這四王爺蕭雲羨,上一世與自己並無過多的瓜葛,想來這一世也是一樣的,烏漠蘭沒在想下去,看著蒼穹大漠出了神。
十日後,和親的隊伍已經接近大漠邊境,再有兩日便可進入平壤地帶。
一路的風沙吹的愈發強烈,再加上大漠上的晝夜溫差過分懸殊,導致侍衛們前兩日便開始提不起精神,一日要歇上兩次才能緩過勁來。
這不眼瞅著再走不久便是村莊了,可這大晉的侍衛確是怎麼也走不動了,小將軍也是被這日頭照的滿頭大汗,有些無力了,便吩咐下去,原地休息,一炷香後再整裝出發,又派人快馬加鞭去前麵村莊打探一番,這才翻身下了馬。
剛下馬便見到阿寧走下馬車,手裏拿個水壺,遠遠的見著他,行了一禮,小將軍點了點頭應過,阿寧這才向隊伍末尾的水車走去。
此時王鑒院也下了馬車,伸了個懶腰道“周小將軍,你說長公主整日在馬車中也不下來活動活動,除了夜宿時打個照麵,我竟是都沒在別處瞧見過她,難道都不覺的悶嗎?”
周小將軍則鄙夷的看了眼王鑒院,又漫不經心道“悶不悶不知道,隻是知道王大人體格不咋地,一路上就您喊累喊的最勤快,同樣是坐著馬車,竟還不如人家女孩子,改日到家父的練武場,我幫您好好練練!”
說完便滿臉笑意,頭也不回的走了。
王鑒院氣的臉色鐵青,嘴上念叨著“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跟你那毒舌的爹簡直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真是氣死我了。”
這邊王鑒院被周小將軍氣的火冒三丈,那邊阿寧打水的路程似乎也看到了許多礙眼的人。
比如前麵那個正與王鑒院說話的嬌媚女子,邊說著還時不時笑出聲來,一副討好的樣子,看了真叫人惡心。
打水的車子停在兩人正前方,有水箱擋著,故而兩人並沒有看到打水的阿寧,可阿寧卻將二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塞桑先開了口“劉禦史一路舟車勞頓,真是辛苦了,如此年紀該是享福的時候,卻還能為貴國盡忠,跑來如此偏僻的地方,真是讓本公主敬佩不已。”
劉禦史撫了撫胡子,笑道“安達公主謬讚,老臣隻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遠不及安達公主對長公主的姐妹之情,千裏送親,終身陪伴在其左右,這可是將自己的一生都係在了對方身上,相信這世上再無人能做到了。”
塞桑食指碰了下鼻尖,似是有些傷感“蘭兒她自小便同我在一處,情同姐妹自是不在話下,隻是那孩子也可憐,幾年前的那場大火燒成了如今這般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