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烈日午後,一年一度的公司年會在當地最具盛名的萬隆酒店舉行,趙美慧作為公司的新任副總,親力親為的張羅著這場年會的大小事宜。
人事部主管領頭小跑的帶著幾個年輕員工站到趙美慧的麵前,氣喘籲籲,“趙總,這是咱們公司新入職的幾個優秀員工,兩男兩女,您確定下人選,晚點會上的頒獎就都由他們負責了。”
挑選“禮儀”這種事,是一定要經過趙美慧這一關的,趙美慧一向要求嚴格、眼神毒辣,早些年她就是公司前台出身,她猶記得曾經的領導再三叮囑,公司前台就是公司的門麵,你要是連最基本的站姿微笑都做不好,那這輩子也沒什麼能做好的事兒。她從不以貌取人,但長相身姿一定要端正。
顯然,人事部主管帶來的這四個人都入不了她的法眼,四個人齊刷刷的眼神無光,躬腰駝背,就算是給他們穿上熨帖的西裝或是旗袍禮服,也未必拯救的了他們骨子裏的不自信。
趙美慧眼眉一皺,主管就品出了這裏的火藥味,趙美慧四下尋盼,目光落在了三米開外的牆邊角落,一個正在擺放高腳杯的白製服服務生。趙美慧腳踩黑高跟站到了服務生的身後,幹淨的寸頭,棱角分明的骨骼背影,不削瘦不壯實,若隱若現的白淨側臉。她拍了拍服務生的肩膀,短暫的兩秒對視,趙美慧舒展了眉頭,她轉頭對人事主管:“就他了。”
多餘的話一句沒留,趙美慧大步流星的踏上了主席台子,檢查設備布景。紅黑開叉的絲絨旗袍在她的小腿處時而上時而下,已然是四十出頭的年紀,光滑的小腿上沒有一絲礙眼的肌肉紋路,她是真會保養,但也真是潑辣幹脆,就那麼不留情麵的當著四個新入職員工的麵,不動聲色的將他們貶低的還不如一個擦酒杯的服務生。
人事主管打發走了那四個不爭氣的職工,她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身闊挺拔的寸頭小子,那一雙滲著光的烏黑大眼,像是從漫畫裏走出的陽光少年。
一場年會順利閉幕,趙美慧醉的臉泛紅暈神誌不清,她軟著半個身子依偎在一寬肩膀上,跌跌撞撞去了地下停車場。她的記憶斷斷續續,以至於醒來時,完全不知自己是如何出了酒店上了車。
雙眼漸漸適應了眼下的漆黑,她摸摸身下的皮墊,發現自己竟睡在了自己車子的後車座上,她伸手朝著方向盤去摸,卻摸到了一個硬硬軟軟的臂膀,她“啊”的一聲尖叫,車內亮了燈。駕駛座上的男人回了頭,這張臉她可並不陌生,那個由她親手挑選上台頒獎的男服務生,今晚可是沒有一次失誤。
趙美慧鬆了口氣,“是你啊!”她從後車座正起了身,抬頭看了看窗外,車子就停在自家小區門口,眼下是淩晨三點,距離宴會散場已經過去了六個小時,她頓時怒火中燒,“誰讓你送我回來的?誰告訴你我家住址的!”
駕駛座上的男人沒有絲毫慌亂,褪去製服的他換了一件白帽衫,儼然一股學生氣,“是你們那個人事主管讓我送你回來的。”
趙美慧什麼都明白了,這人事主管小張最會察言觀色,縱橫商場這麼多年,最喜歡從領導的眼神裏讀喜好厭惡。那主管一定以為她在會場看中了這個白淨高挺的大男生,借著代駕為由,給她和他製造一次浪漫刺激的邂逅。
可惜,趙美慧從來不是這麼輕賤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