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出身在一個人販子村。

村裏有很多來自五湖四海的婦女，她們被村裏的男人囚禁、虐待，被當做生育工具，她們被套上鐵鏈，鎖在豬圈裏，吃豬食，有人甚至被迫生了八個孩子......

我恨極了這群畜生！

有一天我終於抓住機會，把他們送進地獄！

1

從小我媽就不讓我去村子溜達，隻要我出去玩，她可以追我幾座山 ，抓我回去認字。

一旦她教過的字被我搞錯 ，她可以打斷幾根柳條。

她對我的映像最深的一句話就是： “你不好好學習，我就死給你看。”

為了讓我好好學習，她逼我去村子找一個退休的老師，帶著我下跪磕頭，求人家教我。

為此，我小時候一直記恨我媽。

當我十三四歲叛逆期的時候，我直接跟我媽對著幹。

她雖然每次都處於下風，但依舊對我威脅：“除非你殺了我，要不然我變成野鬼也要監視你學習。”

所以我每天的願望都是給我換一個別人的媽。

有一天，我告訴她老師誇我學的快，一天已經認了100個字了。

我媽嚎啕大哭，我也不知道她得了什麼神經病。

反正後麵她激動對我說：“加油，要更加努力。”

努力幹啥？還指望我考出去？想得美！！

有一天，我那酒鬼老爸回家，正好看見我媽拿著我越來越多的作業和試題大哭。

我爸頓時氣急敗壞，他直接薅我媽的頭發大罵： “聽說你給賠錢貨找先生學習了？你花老子的錢給賠錢貨，你犯賤啊！”

發酒瘋的男人最可怕了，我爸就好似惡魔附體了似的，對我媽各種毆打。

以前為了我媽生兒子，他悠著的沒下狠手，可此時他失去了理智。

我媽怕被打死 ，所以一直說：“別打了，我還沒有給你生兒子，求你，放過我......”

我拳頭硬了，但我媽一邊哀嚎一邊給不遠處我的使眼色。

她不讓我過去攪合，和以前一樣。

我爸聽到我媽要生兒子給他，這才停止虐待。

當晚，我媽媽跟我睡在一張床上，她整個晚上都翻來覆去。

我最終還是氣不過，道：“我去找我爸理論。”

雖然我爸很不喜歡我，每次把賤丫頭賠錢貨當成對我的口癖，但誰讓我媽可憐呢？

我媽頓時嚎啕起來：“你敢找你爸理論，我死給你看！有本事你去試試？”

她把我的好心當做驢肝肺了，無數次都對我以死相逼。

那時候我覺得有這麼一個病態媽，真是我的悲哀。

接下來我沒法子去退休老師那邊學習了。

我爸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從而給我媽帶來史無前例的壓迫感。

她讓我熬夜認識字，把我連續熬夜好幾天，幾乎變態到頭懸梁的地步了。

那時我還小，我媽就像被鬼趕著要投胎似的拔苗助長，我十分反感。

有一次我對我媽咆哮道：“學學學，就知道學，你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麼人。”

對，我含沙射影諷刺我媽拋棄家人，遠嫁給我爸。

村長是這麼說的，他說我媽，還有村裏很多婦女，都是拋棄家人，和丈夫私奔，遠嫁來這個山村的。

那次我媽逼我學習，我真的氣爆了，並且賭氣去淋了一場雨，把自己搞生病了。

我從小身體一直都很好，這一次生病卻病來如山倒。

我大腦有意識，但就迷迷糊糊起不來。

三天後，我爸鬧著要把我給丟了。

“賤丫頭而已，她死了你才可以給我生兒子，她在，她會把我兒子全部給克死。”

這一次我爸說啥也不順著我媽，他甚至是叫來了好幾個男性村民打算把我抬出去埋了。

但是我媽失魂落魄，給我爸下跪道：“我有了兒子，我肚子有兒子了。”

這是我第一次，在這個畸形病態的家裏，感受到我媽對我的維護。

等我爸出去的時候，我媽抱著我，哭著對我說：“對不起，對不起......”

我媽居然會給我說對不起？

真是離了大譜！

但從這次事情以後，我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總覺得我媽有很多事情瞞著我。

為了搞清楚我媽身上的那些秘密，我開始配合吃藥，頑強的活了下來。

但是接下來有一件事讓我開始發慌。

上次我媽為了我，造謠自己懷了兒子，結果我爸當真了。

我爸開始給我媽買補品，甚至是還順便給我買了一些鉛筆文具。

他一邊撫摸著我媽的肚皮，一邊道：“兒子啊，你可健健康康的，我就指望著你給我養老送終，最好給我生一對雙胞胎。”

我媽渾身不自在，甚至是惡心幹嘔。

我爸高興壞了，急忙道：“幹嘔是好事啊，孕婦都會幹嘔，看得出來我真的有兒子了。”

於是我爸開始在村子到處顯擺，說他有雙胞胎兒子，說他再也不會斷子絕孫了。

與此同時，我媽就好似死了似的，她的眼眸失去了神采，哪怕我不學習了，她也不管我。

因為她知道，肚子是假的，馬上就要拆穿，那個時候她就隻有死。

有一個晚上，我媽坐在我跟前，給我拿了一些錢，並且對我叮囑。

“你走，晚上可以逃走，永遠不要回來了。”

這一次我媽沒有對我發火。

“我從小在這裏長大，為啥要走？”我知道她心裏有秘密，我想套出來。

但是我媽含混其詞道：“這裏是地獄。”

2

後麵我又拐彎抹角問了很多，但我媽就是不說。

為此我的好奇心到了極致。

直到有一天，我去找我老師給我上課的時候，我老師心不在焉。

我還以為老師生病了，關心的問：“老師，你咋了？”

老師喟歎了一下，沒說話，反倒是點了根老旱煙抽了起來。

煙霧繚繞，嗆得我直咳嗽。

直到一根煙抽完，老師才重重歎了口氣對我說：“你自己學習吧，把我布置的作業多寫幾遍，記住，好好學習，一定要好好學習，你媽說的沒錯。”

隨後老師出門了。

我正好對我媽媽的事著急上火，無心學習，就偷偷跟著老師出去

我始終覺得老師知道我媽的秘密。

跟著老師走了一路，他去的地方讓我大為震驚！

老師去了村東邊王家的豬圈！

我好奇心達到極致，偷偷在豬圈瞅了一下，結果看見裏麵躺著一個女人，渾身鐵鏈，衣不蔽體渾身惡臭，而且張嘴隻能咿呀咿呀吐字不清。

她的嘴角還有豬食，身上遍體鱗傷，沒有一寸完整的皮膚。

我之前聽人說過我們村有人住豬圈，但是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畸形的女人，我有點害怕。

正當我打算一走了之的時候，我聽到老師對豬圈女人說：“你這胃都快爛了，唉......”

原來我老師是過來給這個女人看病，他還是村裏的赤腳醫生。

隨即那女人嗚嗚叫了一下，具體說什麼我不懂。

老師又說：“活著就有希望，我會想法子的。”

我心中大駭，這些謎團在我心裏就好似跳舞的火焰似的，燒得我連續灼心失眠。

3

王家豬圈看到的那一幕讓我終身難忘！

回去之後我跟我媽說了這件事，問她那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我媽頓時火冒三丈，對我和以前一樣怒斥道：“你管那麼多幹啥？你管好你自己。”

我媽生氣了，她直接走進屋子，還給我抱了一些剛買的草稿紙。

隨即啪一下給我丟在桌子上：“給我寫，每個字給我寫一百遍，寫不完不準吃飯。”

然後她抹著淚水進去了屋子。

我忽然能理解我媽了，每次村子有遠嫁女性遭遇非人待遇的時候，我媽都會很難受。

但是我總覺得我媽和王家豬圈那個女人有共同的秘密 ，我不死心問：“媽，你當初是怎麼嫁給我爸的？”

我媽不理我，但是我可以聽到她捂著自己哭。

我媽什麼都不說，卻把我的好奇心拉到不搞清楚緣由不吃飯的地步。

後來我又偷偷去王家豬圈去了好幾次，那女人還住在豬圈裏，有時候她傻笑，有時她咳嗽，有時老師還會給她看病。

直到有一次，她被五個男娃圍毆的時候，我終於受不住出去了。

“你們有病，欺負一個可憐的女人，你們算什麼狗屎東西？”我憤怒至極。

那五個男娃我認識，是王家五兄弟，也是我爸羨慕的別人家的多子多福。

他們立馬對我嘲諷：“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李家的賠錢貨、賤丫頭啊。”

“咋了，這是我們瘋婆子媽，我們照顧我們的媽和你有啥關係？”

“你該不會不知道，你媽和我們的媽一樣，都是遠嫁......呸，被買來的賤人吧？”

於是他們對我丟石頭，詛咒我將來和她們的老媽一樣被關在豬圈裏！

我才知道世界上有如此喪盡天良的兒子。

後來我才知道，我媽和王家那個阿姨，她們根本不是遠嫁，是被拐來的！

我出生的村，根本就是個人販子村！

難怪我媽會難受王家那個女人，因為感同身受。

我真的蠢死了，遠嫁嫁鳥不拉屎的山窩裏，給老男人生兒子嗎？

遠嫁找家暴男嗎？

我整個人都好似灌了鉛，邁著沉重的步伐去找老師。

當我把“拐賣”這兩個字說出來的時候，我老師一個激靈：“李丫頭，別說 ，我求求你。”

難怪我媽說這裏是地獄。

連老師都害怕，都不敢招惹我們村子的男人。

可我不甘心，問問老師有什麼法子救人嗎？

老師說：“沒法子，讀書是唯一的法子，你隻要好好讀書，將來我豁出老命送你出去，你或許可以救你母親。”

我老師快七十歲 ，滿臉皺紋，腿腳都不利索，很多事他也無能為力。

但老師的一番話，我終於知道我媽為啥要我讀書了，她是想我出去，走出這個人販子村！

從那以後，我發了狠的學習。

恨不得吃飯睡覺都在讀書！

沒過幾天，王家來人了，讓我老師去看看豬圈裏那個女人，老師去了，但是發現她一心求死。

他男人說她三天沒有吃東西了，吃啥吐啥，還一直嚷嚷著要出去。

我老師搖搖頭歎息一聲：“沒法子，她沒有求生的欲望。”

後來老師告訴我，豬圈裏那個阿姨吃豬食不是因為發瘋，是因為豬食裏麵有很多臟東西，可以把胃吃壞。

她是要慢慢把自己折磨死。

我不知道我聽到這個事實是怎樣的心情，隻覺得心裏很沉重，很難受......

從那以後，我除了學習就是觀察村子的一切，我得想辦法帶著我媽逃出去。

直到那個男人出現，我知道我的機會來了！

4

那天，我們村子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他操著一口外地口音。

我還以為我們村子的人排外，不會讓我們女人出去，但也不會讓外人進來。

但是哪知道我那個酒鬼老爸就好像舔狗似的，一進門就對我媽吆喝著：“虎哥來了，虎哥來了，你把你那些值錢的東西都給準備好，我要去給虎哥送禮。”

我爸口中的虎哥就是那個陌生男人。

但是我嗎媽一聽虎哥，頓時嚇得魂飛膽喪，她就好似瘋了似的，把自己關在屋子，並且躲在門背後。

我媽對我爸也沒有這麼害怕，但是為啥那麼怕虎哥？

我忍不住去問了老師，老師說虎哥是我們村子最大的“供貨商”，是我們村子所有男人的神！

因為村子所有外地女人都是虎哥帶來的，包括我媽和豬圈的那個女人。

我頓時火冒三丈，想去質問虎哥為啥要喪盡天良。

可是我看見一個一米八大個，並且渾身腱子肉的虎哥，我膽怯了。

難怪我媽怕他，我也怕。

我媽經過虎哥的刺激之後，一蹶不振，身體也越來越虛弱，每走一步都好像喪屍。

我心疼極了，照顧了我媽好幾天。

但是我爸還是腦殼有病。

他抓住我媽的胳膊，把我媽拉去外麵河壩邊上。

他指著河壩洗衣服的大肚子婦女道：“你才三個月，你看看人家都七八個月了，還有在河壩裏生孩子的，人家也在幹活啊，你就算是給我懷雙胞胎兒子，也不能每天在家裏享受吧？老子的衣服都好久不給我洗，他媽的臭死了。”

我爸粗魯的按頭我媽給他洗衣服。

他就是喜歡跟別人比。

別人有兒子，他也要有兒子。

別的女人懷孕幹活，他的女人也不能歇著。

我恨死了我爸，以前我希望擺脫他，可是我現在想他去死。

於是我急忙幫我媽幹活，給我爸洗了好幾天的衣服。

但是我媽還是心力交瘁，生了病，最終暈倒了。

我爸擔心自己的兒子，就急忙去給我媽找了大夫。

結果大夫對我爸說：“沒有啊，根本沒有懷孕，就是得病了，她病了。”

沒有懷孕這幾個字紮得我爸頭暈眼花。

“臭娘們，敢騙老子？！”我爸發了狠，也不管我媽還生病虛弱，揪起她的頭發就往她臉上扇，嘴裏還念叨著：“老子要把你這臭婊子活埋咯！”

我躲在角落裏害怕極了，我媽流著眼淚，拚命朝我搖頭，讓我不要出去。

我知道以我爸那個暴力狂的性格，我媽會有怎樣的結局。

於是我趁著我爸沒注意我的時候，偷偷溜出去了。

我要救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