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和皇上對飲一杯,二人說說笑笑,眼光在各位大臣及家屬之間不停流轉。
淑妃今晚的目光流連在各位世家大族的女子身上,沈燁也到了該娶妃的年紀了。娶對正妃那就是一個完美的助力。
這個道理誰都懂,而且淑妃是譚陽候的妹妹,沈燁可以說是贏在了起跑線上,那些家族的長輩也在心裏暗暗想著,把身家壓在沈燁身上靠不靠譜。
翁家就這樣格格不入,早已不需要與別人聯姻來鞏固自己的地位了。
淑妃倒是看了翁履書一眼,可是翁家向來不爭不搶,保持中立態度。翁履書是唯一的嫡女,也不可能出嫁,四皇子也不可能去入贅。
翁履書雖是最好的人選,但是淑妃卻覺得不到最後是不會選翁家人的。
淑妃想了想站起來對著皇上皇後說道:“臣妾在此祝賀皇後娘娘,不過臣妾有一個不情之請。”
皇上和皇後對視一眼:“哦?是何事啊?”
淑妃說道:“臣妾宮中菊花盛放,過幾日想邀請各家的女眷們前去賞菊飲酒。”
皇上看了一眼沈燁,了然於胸:“秋日賞菊確實是件美事,朕準了。”
淑妃激動的又行了一禮:“臣妾謝皇上。”
皇上不鹹不淡的點點頭,扭頭又和皇後說話去了。淑妃走到席位上,和沈燁說著什麼。繼而沈燁點點頭,表情淡下來。
翁履書正低頭和盤子裏的美食作戰,這些皇宮裏的伎倆她了然於胸,她也知道這些事情在某些方麵是與自己無關的,所以可以淡然處之。
不久翁湛離就站起來和皇上辭行了:“下官的夫人不剩酒力,這就告辭了。”皇上看了自家的妹妹,哪裏是喝不了酒的樣子。
想了想還是揮揮手說道:“去罷,去罷。”嘴角顯而易見的笑容表現出了對翁家的偏愛。
翁履書也站起來,隨著父親行了行禮,然後跟在最後麵離開了。眾人的目光也隨著翁家人的腳步看去。
翁履書頭上的簪子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眾人的臉色變了變,對視了幾眼,終究還是沒說話。
周喚之看著眾人變幻的臉色,不懂其中的道理,默默的又喝了一口酒。
餘灑是個灑脫人,立馬就對著譚陽候撒嬌問道:“侯爺,怎麼大家的眼神都在那翁家女身上,可是有什麼不妥?”
譚陽候喝了一口酒,盛興安的耳朵也豎起來。譚陽候有點擔憂的開口說道:“她頭上的乃是‘青雀記’,這可不是一般的簪子。”
餘灑有點奇怪,身體靠在譚陽候身上:“哪裏奇怪了,不就是質地萬裏挑一嗎?”譚陽候微笑不語,餘灑撒嬌道:“侯爺,你就告訴妾身嘛。”
譚陽候摸了摸餘灑的手,壓低聲音說道:“這是翁家繼承人的意思,女子著‘青雀記’,則代表日後這翁家非翁履書不得行,地位這就上了一個檔次。”
餘灑懵懵懂懂的點點頭,腦子裏卻是想著其他東西。
盛興安又恢複那種懶懶散散的樣子,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但其實心中卻是十分驚詫。這翁履書尚且年幼,如何就讓翁家這麼早就確定下來。
翁履書走出宮門的時候一身的冷汗,伸手摸了摸頭上的簪子,仿佛有些燙手。
翁湛離看見了翁履書的動作,笑了笑,點醒道:“依雲禾的聰明才智可猜出這簪子的含義,大可自持,不必過多思慮。”
翁履書點點頭,自己獨自一人上了後麵的馬車。
翁履書看了看四周,對著掐春招招手,小聲的說道:“你去看看白天那個叫謹言的是在哪裏當差。”
掐春點點頭,急忙像宮內走去。翁履書又差人過去說道自己的帕子掉了,故而讓掐春回去尋找。
翁湛離和沈知韞對視一眼,都看出來對方的意思。於是對著家丁說道:“去告訴小姐,讓她在後麵回府,我和夫人先走一步。”
家丁點點頭回話去了,翁履書看著獨自遠去的馬車,抿了抿嘴,握緊了手中的帕子。
沒過多一會掐春就回來了,翁履書點點頭讓掐春上馬車,對著馬夫吩咐道:“回府。”馬車行駛起來,掐春才敢開口。
掐春勻了一口氣說道:“這個宮女在皇後娘娘宮裏,是負責傳菜的宮女,平日裏有什麼雜活也是她做。”
翁履書點點頭,掐春有點擔憂的說道:“這種人會不會對小姐不利啊?”翁履書沒回答,擰著眉。
過了一會翁履書說道:“近幾日不是淑妃娘娘舉行賞菊大會嗎?這也算是個機會。”掐春是個粗神經,不太懂自家小姐的意思,但是她堅定的追隨自家小姐。
翁履書回府的時候,掐春的父親,翁府的管家翁叔就過來了。
翁叔彎腰說道:“小姐,夫人和老爺讓我告訴你,今日不必過去請安了,但是要到太老爺那邊去一趟。”
翁履書點點頭:“謝謝翁叔了,掐春也不必跟著我了,回去一家人小聚一下。”
掐春開心的福了福:“謝謝小姐,奴婢一會再過來服侍小姐。”
翁履書來到祖父的院子裏,此時的翁寒時正在練字,翁履書走過去靜靜的看著。
翁寒時用毛筆寫下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不屈不折”。
慢慢的放下筆,朝著翁履書看過去,翁履書此時正在盯著這幾個字發呆。
翁寒時甩了甩袖子,沉著聲音問道:“雲禾,可知這四字的真意?”
翁知禮先行了一個禮,才低著頭回答道:“萬事皆有困難,不會一帆風順,故而遇到不潔的事情之時,要奮發向上,不可屈居人下。”
說完抬頭看著翁寒時,本以為自己的祖父會肯定自己,但是翁寒時卻搖了搖頭。
翁寒時看著外麵慢慢暗下來的天色,摸了摸胡子說道:“不屈不折,是要你在遇到事情時要堅持自己的想法,這個想法固然有錯,但是不可因為外力而放棄。”
翁履書的腦子中想起今天白天的事情,謹言的樣子仿佛刻在了翁履書的腦子裏,揮之不去。
“祖父,我明白了。”
“明白了,想做什麼,就去做吧。”
翁履書點點頭,提著裙子離開了。
翁家的眼線遍布天下,一個藏書樓藏著多少的秘密。
翁履書總覺得事情不會隻是死一個宮女那麼簡單,再加上今天自己祖父的這些話,基本可以斷定,皇宮內又有一場腥風血雨。
快步走回自己的院子,掐春也回來了,對著翁履書行禮。看著自己小姐的臉色凝重,不敢再像平時一樣打鬧。
“掐春,下次進宮是什麼時候?”
掐春仔細想了想才回答道:“最近如果真的要進宮,也隻有等賞菊大會了。”
翁履書點點頭,在心中思量道:“賞菊大會,淑妃迫不及待的想要給自己的兒子找一個靠山,故而應該過不了幾日就會召見各位女眷了。”
此時,掐春適當的說道:“可是翁家身份特殊,不知道會不會得到請柬。”
是啊,翁家一向中立,翁履書也不可能嫁出,各位皇子都看上翁家藏書樓的價值,但是沒有一個人願意放棄自己的身份。
想到這,翁履書也有點無奈。
腦子裏想到剛剛翁寒時寫的“不屈不折”四個字。
翁履書握緊拳頭,堅定的說道:“如果他不想請,那就讓她變得想請就好了。”
翁家雖然中立,但是祖父一直是皇子的老師,如果淑妃這次不請翁家女入宮,那等別的皇子挑選時就可以抓住這個漏洞,大做文章。
翁家是天下人讀書人之楷模,倍受推崇,一旦抓住了把柄,誰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借助翁家人的勢力來影響最後的爭奪皇儲之位,這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呢。
翁履書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這些以前從未有過的想法,但是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下不定決心來,不確定自己這樣做到底好還是不好。
看著自家小姐這個糾結的樣子,掐春猶豫著開口道:“小姐,您想做什麼就去做就好了,不必想的太多。”
翁履書感激的看了一眼掐春,默默下定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