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2015年年末，連陽市迎來了一場數十年難遇的大雪。

市內道路積雪深一米有餘，交通癱瘓，學生放假，工人集體休息鏟雪。

上午七點二十分，接警中心接到了報警電話。

報警人稱自己是環衛工人，一早出來掃雪，清掃過程中，在中心湖公園門口的積雪裏發現了一具屍體。

連陽市市局刑偵大隊重案三組、特案組，一同趕往現場。

道路積雪還未清理，他們不得不放棄開車，選擇更為緩慢且艱難的步行。

邊走，特案組組長閻峰邊說道：“特娘的，怎麼就趕上了這麼個天，腳都凍的沒知覺了。”

說話間，他呼出來的熱氣給眼鏡蒙上了一層霧氣，隻能拿下來擦幹淨，再重新戴上。

一旁也在艱難挪動的重案三組組長白景軒說道：“少說兩句吧，誰不是呢！趕明咱們反應一下，冬天發的裝備，鞋子得弄厚點了。”

“唉，怎麼就趕上這麼個大雪天呢，死者該不會是喝酒了，醉倒路邊凍死的吧。”

“誰知道呢！”

原本開車隻需要五分鐘的距離，他們花了整整兩個小時才移動到案發現場。

派出所民警先他們一步到達，警戒線已經布置好了。

見他們來了，一個身穿警服，肩膀上兩杠一星的男人走了過來：“我是這邊的負責人，張旭。”

“現場什麼情況？”

“我們已經把積雪清理出來了一部分，目前無法判定是他殺還是意外。”

“我過去看看。”閻峰說道。

說完，他一步一步走到了屍體旁邊。

屍體麵朝下，背部衣物完好，並沒有明顯傷痕。

“剛子，過來拍照。”

“來啦！”

張成剛答應著小跑過來，跑的過程中腳下一個不穩，差點就摔在雪地裏。

他趕忙扶住閻峰的肩膀，才勉強站穩身體。

閻峰瞪了他一眼，指著屍體說道：“拍照！”

“得嘞！”

幾聲快門聲消失，張成剛朝著閻峰點了點頭。

戴好手套，閻峰輕輕把屍體翻了過來，屍體麵前的衣物完好，衣服的胸口處有血跡，雪地上卻並未發現血跡。

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臉色凝重。

現場的種種情況都表明，這並不是意外......

按照雪的深度基本可以判定，凶手拋屍的時間是在昨天的下午三點到五點之間。

現場除了一望無際的皚皚白雪和地上的屍體外，並沒有發現實際性的證據。

可以說，昨天下的那場大雪成了凶手最可靠的“幫凶”。

白景軒走過來問道：“怎麼樣了？”

“拋屍案。”

“大雪天拋屍？”

閻峰點了點頭，隨後把自己的發現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白景軒。

“我知道了”白景軒應了一聲，看了看手機的新聞，說道：“再十來分鐘，路就基本能清理出來了。”

閻峰站在那並沒有接話，而是盯著屍體一陣沉思。

好一會兒後，他開口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我了個去，閻王爺，你可快點閉嘴吧，行嗎？”

話音剛落，白景軒的手機響了起來。

接起來電話簡短的應了幾句，他陰沉著臉朝著閻峰說道：“還真他奶奶讓你給說中了，城西，城東，城南，城北，再加上咱們這，一共五具屍體。”

五個地點除了他們發現屍體的這一個，剩下的四個幾乎把整個連陽市包圍了起來。

犯罪嫌疑人為何要這樣大費周章做這種事情？

閻峰還沒想出來個所以然，白景軒掛斷電話朝著他說道：“就等道路清理出來了，上邊的意思是把屍體都送市局來，解剖工作交給你們。”

“嗯！”閻峰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

白景軒四處看了看，朝著手底下的人說道：“所有人現在以屍體發現的現場為中心，擴散一公裏，尋找線索。”

重案組的人叫苦不迭。

在他們看來，在這麼大一片雪地之中找線索無異於大海撈針。

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就是根本找不到什麼線索。

但服從命令是一個警察的天職。

即便不情願，他們卻還是戴好手套，分散開來走入雪地之中。

白景軒也沒閑著，他來到了第一發現人身邊。

那是一個穿著環衛工人製服，身高一米七上下、上了年紀的男人。

此時的他也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嚇的，站在那瑟瑟發抖。

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白景軒說道：“師傅，估計他們已經問過您了，但是我還想再問您一次，您是怎麼發現屍體的？”

“昨天下那麼大的雪，今天一早，我們就得到了消息，帶著家裏的工具，就近清理。我早上五點多就出來了，也就才清理出來了這麼一小塊。”

說話間，他用手指了指一旁的老式居民樓到道路中間的位置。

隨後，繼續說：“然後我到這的時候，鍬一下沒鏟起來，正常的雪不可能這麼沉，就一點點拿鍬搬，然後就看到了有個人躺地上。我叫了幾聲，沒反應，我就報警了。”

“為什麼你不打急救電話，而是報警呢？”白景軒問道。

那老人苦笑了一聲，說道：“四年前我兒子，就是大雪天被凍死的！我知道，被雪埋了那麼長時間，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沒氣了。”

“抱歉，提起來了你的傷心事。”

老人搖了搖頭，隨後帶著幾分不好意思的表情說道：“這天實在是太冷了，我能不能先回家，要是你們有什麼需要問的，再叫我過來。”

白景軒點了點頭，說道：“好的，您給我留個電話號碼。”

老人報出來了一串數字。

拿著手機撥過去，確定老人的手機響了，他這才按了掛斷鍵。

“不好意思，剛剛手滑了。”閻峰略帶歉意的說道。

作為一個刑警，他從上警校的第一天起，導師就告訴他了一條從警的基本原則——案發現場的任何人，都值得懷疑。

老人站了那麼久，非得要等著他來找他說話才提要離開。

可能是一開始不好意思說，但更有可能是一種要逃跑的前奏。

他必須要斷絕所有可能！

......

市政部門已經把所有的掃雪車都派出來了，可積雪的清理速度還是比預期的慢了許多。

四十幾分鐘後，道路才被清理到可以通車的程度。

市局的車也在能通車後的第一時間出發。

車子才剛剛到案發現場，在現場東三十米的雪地裏傳出來了一聲驚呼。

聽到聲音，閻峰、白景軒二人快步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說是快步走了過去，但受到積雪的影響，實際上也沒有多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