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深人靜。

外頭風聲呼嘯，屋內爐火溫暖。

陸瑤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有什麼涼涼的東西撫過了麵頰，她下意識的翻個身，睜開眼。

一盞豆燈，亮光羸弱。

她剛睡醒，視線裏一片模糊，依稀好似......人影？

“胭脂？”陸瑤含糊不清的喊了聲。

那身影徐徐轉過頭來，赫然是滿麵是血的陸瑾。

“陸瑤，你看我是誰？”陸瑾陰測測的勾唇，“還我命來”

燭火瞬時熄滅，屋內頓時一片漆黑，風吹得窗戶劈裏啪啦作響。

“鬼啊......”

陸瑤淒厲的慘叫聲，霎時響徹整個尚書府，驚得那簷角的夜鳥，呼啦啦的飛起。

胭脂衝進去的時候，陸瑤早已嚇暈過去。

府內，亂作一團。

陸瑾趁所有人都往陸瑤房內衝的時候，快速攀出牆頭，竄回自己的破落小院，手腳麻利的將臉上的血色洗幹淨。

再抬頭，沉吟癡愣愣的站在一旁，為什麼小姐現在的行事作風，跟以前大相徑庭，判若兩人？

莫不是中了邪？

陸瑾回過神，撚著帕子擦去臉上的水漬，坐在了桌案前，拿起了碗筷，“吃飯吧！”

那口吻，好似沒事人似的。

“小姐？”沉吟瞧著陸瑾大口扒飯的模樣，這哪裏還是早前膽小怯懦，謹守儀態的小姐。

陸瑾知道她在想什麼，漫不經心的開口，“以前，我謹小慎微，可最後又得到了什麼？死過一回之後，我便想明白了一些事，與其委屈的活著，還不如活一回自己，讓自己舒服點。”

“是這個理兒！”沉吟點點頭。

陸瑾示意她坐下，“一起吃！”

“奴婢......”

“這裏沒外人，沉吟，我隻有你了！”不待沉吟拒絕，陸瑾已經拉著她坐下，“以後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了你的。”

沉吟紅著眼眶，“小姐......”

“別婆婆媽媽的，吃飽了，幫我做點事。”陸瑾瞧了一眼桌案上的簪盒，“天亮之後，把那簪盒裏的東西拿去當了。”

沉吟心驚，“小姐，那可是您最寶貝的東西。”

“命重要，還是東西重要？”陸瑾問。

沉吟忙道，“奴婢明日就去當鋪。”

“你放心，等我有錢了，咱們再去贖回來。”陸瑾怕沉吟起疑，故作鎮定的補了一句。

畢竟一個人的性子，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變化太大。

她生來便是北國貴女，自小跟著叔伯兄弟舞刀弄劍，素來雷厲風行，說一不二，其後上了戰場，成了三軍統帥，哪會扭扭捏捏、矯揉造作的東西。

“嗯！”沉吟猶豫了一下，“可是......”

那是咱最後的東西。

“典了銀子之後，你去買點東西，別被人瞧見。”陸瑾低聲吩咐，將要用的東西，一一告訴沉吟。

陸瑾的話，聽得沉吟眉心皺起，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知道小姐的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好在王曼枝已經下令，說陸瑾的病會傳染，府上所有人不得靠近這院子。其實，她是怕陸瑾的“死”被人發現，到時候傳出去罷了......

這，正好給了陸瑾行動自由機會。

天亮之後，府內的奴才都在竊竊私語，說是昨晚三小姐的院中鬧鬼，被管家一頓嗬斥，便再也沒人敢亂嚼舌根。

倒是陸瑤做賊心虛，一大早就去了南山寺燒香拜佛。

燒香拜佛，求平安符。

握著平安符的時候，陸瑤的手都還是涼的，昨夜的場景曆曆在目，陸瑾滿臉是血的模樣，一直在她腦海裏揮之不去，可見嚇得不輕。

“小姐，走吧！”胭脂攙著陸瑤下了台階，直步朝著馬車走去。

忽有一江湖術士，攔在了陸瑤的去路，“姑娘請留步。”

“你幹什麼？”胭脂冷聲嗬斥。

隻見這術士雙目帶疤，儼然是個瞎子。

瞎子的手裏拿著招牌，上寫“鐵口直斷”四個字，一身長褂將自個遮得嚴嚴實實，嘴裏念念有詞，“這位姑娘......身上陰氣深重，最近恐有血光之災。”

“呸！”胭脂怒然啐了一口，“不知哪來的野路子，敢在我家小姐麵前信口雌黃，信不信，我把你送官究辦？！”

瞎子滿臉無奈，幽幽的搖頭，“既是如此，那姑娘自求多福吧！”

說著，瞎子轉身就走。

下一刻，身後驟然傳來了陸瑤略顯著急的聲音。

“慢著！你說這話可有什麼憑證，否則我為何要信你？若、若是屬實，又當如何化解？”

瞎子背對著陸瑤站著，唇角微揚，上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