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曹鑠緩緩睜開雙眼,麵前是一張花季少女的臉龐,未施粉黛卻清麗無方,滿頭青絲簡單的盤成一對雙鬟髻,打理的頗為仔細,使這未出閣的少女,既顯端莊又不失活潑。
“這…這是哪兒?”
話一出口,曹鑠就嚇了一跳。
怎麼自己的口音語調全變了?
“咱們剛到費縣的東鄉亭,叔父正在安排諸多雜事,祖父一路舟車勞頓,已經先去休息了,”少女一臉不耐煩,似乎對他頗有成見的樣子,“長輩們都有事情要忙,二哥有什麼需要,就…就先忍耐一下好了。”
曹鑠心不在焉的聽著,同時環目四顧,發現這裏是個古色古香的房間,屋內多為木質家具,桌案上擺著漆碗陶罐,以及一些青銅燈盞之類的。
造型古樸厚重,頗有秦漢粗獷大氣之風。
心底猜測隱約浮現…
忽然,腦中一陣劇痛,記憶碎片隨之洶湧而入,一波接一波,不斷衝擊著剛剛恢複,卻又異常脆弱的神智。
“呃…啊!”
他痛苦的呻吟起來。
“誒誒…你…你沒事吧?”少女略有慌亂,但口中卻還是在埋怨,“早就勸你不要逞強了,非要跟王才學什麼騎射,你說這又是何苦?”
過了片刻,曹鑠漸漸緩過神來,他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梳理腦中多出來的記憶,並很快得到一個結論。
他穿越了!
這裏竟然是漢末三國時代!
隻不過,自己的身份卻讓他有些驚訝。
“家父…曹孟德?”
腦海中浮現出一張其貌不揚,膚色黝黑的中年男子麵孔。
正是後漢時期的大佬,曹魏奠基人,被追封為魏武帝的曹操!
而原主曹鑠正是曹操的第二子,曹昂的弟弟,未來清河長公主的二哥…
看著麵前仍在喋喋不休的妹妹,他不覺一陣恍惚。
眼前這個青春俏麗的懵懂少女,長大後竟會聯合小叔子一起構陷自己的丈夫?
還真是世事無常…
曹鑠不停揉著太陽穴,眉頭緊鎖,小妹看到之後,似乎是有些誤會了。
“二哥你…是不是墜馬時磕到頭了?”她歎了口氣繼續說道,“身體本來就不好,還非要學什麼騎射,父親都說了,無需你處處與大哥相比,隻要用心讀書便好,可你呢?還是不停的惹是生非…”
聽著妹妹的嘮叨,曹鑠也漸漸想起來,原主確實身體不好,曆史上的曹鑠不到二十歲就死了。
不過是不是病死的不知道。
而腦海中,也盡是自己吃藥臥床養病的畫麵。
看來,這副身體的底子還真是不咋樣。
“現在是哪一年啊?”
他隨口問了一句,隻是想知道自己又還有多少時日可活…
小妹翻著白眼歎了口氣,暗道二哥居然連這個都記不清了,隨後才答道:“初平四年…”
那也就是公元…193年?
公元193年!?
曹鑠悚然大驚,他猛地睜開雙眼,一把抓住麵前少女的雙肩,大聲問道:“咱們這是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啊?你剛才說咱們到哪兒了?”
小妹曹揚愣住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一時隻覺兩個肩頭被二哥捏的生疼。
“二…二哥,你...你弄疼我了,快放開!”
曹鑠這才醒覺,連忙放手致歉道:“啊…對不起對不起…”
“何時力氣變這麼大了?”曹揚噘著嘴嘀咕,“一點也不像剛剛落馬受傷的樣子,早知這樣還不如多趕一會兒路,去前麵大城之中歇宿呢,真是的…”
曹鑠沒工夫去管原主為什麼會落馬,隻是不住追問剛才的問題。
“前不久父親來信,讓咱們跟著祖父一起,從琅琊搬家去東郡,現在剛進兗州泰山郡地界,這裏是費縣東邊的東鄉亭。”曹揚語速極快的說了答案,臉上不耐煩的神色又多了三分。
“什麼!已經到泰山郡了?”曹鑠頹然坐倒,雙眼直勾勾盯著前方,一副“完蛋了”的樣子。
“你…你這是怎麼了?”曹揚見了他這幅模樣,要說心裏不慌是不可能的,畢竟她還隻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放在現代也就是個初中生而已。
“完了,完了…”曹鑠口中不停念叨這句話,心裏卻想著,穿越前曾看過的一種說法。
這一年琅琊王劉容去世,因為沒有後嗣,所以琅琊除國為郡,陶謙就派臧霸接管了這塊覬覦已久的地盤,屯兵在開陽一帶。
而曹操此時正跟袁紹一起,合力對抗公孫瓚、陶謙以及袁術的同盟。
他預測到兗徐二州,早晚必有一戰,於是寫信給避居琅琊的父親曹嵩,希望他能帶領全家人一起搬到兗州。
但這件事被陶謙得知,他派遣部下張闓,冒充泰山郡守應劭的人馬前來接應,並在泰山郡的華縣和費縣之間,將其全家殺害。
曹鑠回憶了一遍整個事件,暗想這不全對上了麼?
妹妹口中的祖父,肯定是就曹嵩,叔父則是曹操的弟弟曹德,而自己和妹妹就是…
誒?不對啊!
曹鑠的生卒年月,後世沒有明確考證。
但小妹可是未來的清河長公主,她是絕不可能死的啊!
難道是史料記載有錯?
他想到這裏,一雙眼立刻死死盯在了曹揚的臉上,看得妹妹一個勁兒往後縮。
“二哥…你…你別嚇我,”曹揚隻覺二哥的眼神詭異難言,當下連忙起身道,“我…我去叫叔父來看你,你…你先歇著啊…”
話音未落,人已經一溜煙似的跑了出去,門都沒顧上關。
曹鑠望著妹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心中漸漸生出一股鬥誌。
曆史是人寫的,是人就會犯錯,因此史料記載的,也未必就一定是真的。
更何況現在連穿越這種事都發生了,那自己這隻蝴蝶,能否輕輕扇動一下翅膀,改寫早已注定的曆史呢?
在經曆了吃驚、沮喪、疑惑,到最後漸漸生出希望的過程,曹鑠終於振作起來。
然而就在他打算力挽狂瀾,解救全家人的性命之際,現實卻給了他一記狠狠的巴掌。
“你說什麼?徐州陶使君要滅我曹家滿門?”
當麵如冠玉,身材修長的叔父曹德,一臉不耐煩的問出這句話時,曹鑠就知道,事情恐怕沒這麼簡單了。
“簡直是無稽之談!”曹德劈頭蓋臉一頓數落,“鑠啊,你能不能安生幾日?能不能別再惹是生非?叔父我真的是謝謝你了。”
“啊這…”曹鑠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