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帝國。
京都,天光初亮,紫氣東來。
作為天子腳下的皇城,京都素來是各路消息彙集之地。
而如今酒肆巷弄、青樓茶館皆流傳著一個從宮裏傳來的消息,七皇子周珣,今日便要立藩為王!
以往皇子立藩,保準是一番美談。
可這七皇子立藩,卻成了茶餘飯後的笑話。
就連茶樓說書的先生,都膽敢指名道姓的評論一番,言語之下滿是譏諷。
有人言這七皇子生的肥頭大耳、呆傻癡相,亦有人言這七皇子胸無大誌、性格懦弱。
總之若非生在帝王家,這七皇子簡直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而這樣的人物,竟也能夠立藩稱王,真是讓不少百姓長籲短歎這上天命數呐!
皇宮大殿。
文武百官皆已上朝。
而大殿之外,一名身形削瘦、白衣墜玉的男子負手而立,目光閃爍著隱晦不明的精光,這便是周珣。
“宣!七皇子周珣入殿!”
大內總管奸細地嗓音傳出。
周珣深吸了口氣,踏入殿門的瞬間,原本身上如鷹隼般的鋒芒陡然收斂,眼中的精光也隨即斂去。
他碎步輕快,臉上甚至帶著些許惶恐和緊張,尚未走到殿前,便不知怎得,竟一下子摔在了地上。
滿殿文武哄堂大笑,周珣正是漲紅了老臉,狼狽不已地爬了起來,低著頭走上前去。
“兒臣見過陛下!”
說話間,竟是畏懼的聲音都有些顫抖,儼然一副畏首畏尾的樣子。
周圍文武百官嘴角也帶著若有似無的譏誚笑意。
那輕蔑的目光,哪裏像是在看一個皇子?
周珣雖是皇子,但其生母卻不過陛下曾經的一個丫鬟,後來懷上龍骨,這才勉強得了個三等才人的稱號。
放眼望去。
除此之外,哪個皇子生母嬪妃不是出自名門世家。在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帝王家,庶出的周珣,自幼便遭人白眼,任人欺淩,連帶著其母親蘇氏,也差點被打入冷宮,懸梁自盡。
後來虧得皇帝寬宥,這才將其放逐到皇宮一隅,青瓦小院,任其自生自滅。
正殿之上。
九龍金座,相貌威嚴的男人端坐其上,身披大黃龍袍,但是那不怒自威的氣勢,便已經足以睥睨天下了!
這便是當今天子——周宣!
看著身形羸弱、膽小如鼠的周珣,周宣目光微沉,臉上明顯升起了不悅的神色。
自己眾多兒子,哪一個不是文治武功、各有長處,獨獨這周珣,一無是處,說是爛泥扶不上牆也不為過!
“嗯,起來吧!”
皇帝周宣擺了擺手,雖然不高興。
但畢竟今日乃是他立藩之日,按照禮製,皇子年滿十六,除太子以外,須立藩離京,算得上一件人生大事。
所有人都清楚,今日的朝會,最關鍵的怕便是這七皇子的封地所在了。
“諸位愛卿,都說說吧!”
周宣半眯著眼睛,看不出喜怒。
但滿朝文武,一時半會竟無一人敢隨便開口。
畢竟封地事宜,茲事體大,朝內派係林立,不管怎麼開口,都極為容易得罪部分人。
就在此時。
位極人臣的國師趙青素抖了下拂塵,而後上前躬身道:“回陛下,七皇子生性純良、忠孝敦厚,乃是璞玉之才,而易州歸屬秦地、位處邊關、毗鄰莽荒,可作琢玉之用!”
“藩王親臨,即可振奮軍心,亦能恢複民生,實乃一舉三得!”
此言一出,朝內一片騷動。
任誰都知道,國師乃是太子黨羽之首。
這上麵說得好聽,可易州本身就是戰亂頻發、匪賊橫生的地方,當地民風更是彪悍異常,更重要的是那裏貧瘠不已,哪裏比得上雍州、徐州這些膏腴之地!
這哪是封地,根本就是流放啊!
不少人目光都看向了太子那邊,而那身穿五龍蟒袍的周武,則是極為隱晦地露出了一絲冷笑。
“易州......”
皇帝周宣敲打著龍椅扶手,眼睛仍是半眯狀態。
可不論是誰都看得出來,陛下已經微微有些動怒了。
畢竟不管黨派如何鬥爭,這周珣畢竟也是親生兒子,將他送去易州秦地,這不等於將其往火坑上推嗎?
饒是太子,這時候都嚇得臉色一變,生怕惹得龍顏大怒。
可誰料。
就在這時。
原本束手恭聽的周珣忽然開口:“回陛下!兒臣以為此舉甚妥,故願意被遣往易州!”
這......
此言一出。
滿朝嘩然!
這七皇子是傻了不成?
就算是畏懼太子一黨,但也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啊,當真是膽小如鼠之輩啊!
倒是太子臉上再次恢複了冷笑,算這周珣識相!
無人注意的是,就在周珣說完之後,那武將隊列之首,有著戰神之稱的大將軍陳陽虎,忽然將目光看向了周珣,一番沉思後便露出了略帶深意地笑容。
“既然如此,那好吧!”
周宣有心最後幫這個兒子一把,但是他既然自己不爭氣,那他也隻能無奈點頭了。
這一日,七皇子周珣,立為秦王!
遣往易州,昭告天下!
朝會之後。
文武百官漸漸散去,幾乎所有人離開前,都不由地目光嘲諷的看向了仍舊跪在地上的周珣。
知道所有人都離去後,大殿內空無一人,周珣這才站起身來。
世人隻知易州貧瘠、卻不知易州鐵騎、雄冠天下!而周珣韜光養晦十六載,等的便是這一刻!
他終於不用忍氣吞聲、看人眼色了!
他嘴角漸漸勾起。
身上那桀驁的氣勢頃刻間蕩開,竟有一種令人折服的霸氣!
從今日起!
七皇子周珣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周珣了。
即日起,他叫做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