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翊今天一大早出了門。
一直到午後才歸。
他的馬一進後院,白芷有些焦急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抄手遊廊後麵。
馬上的江翊皺了皺眉。
趙一連忙拉住馬韁。
正好院子裏的一片落葉從江翊眼前落下,他反手拈了過來,向下打了出去。
“啊!”
剛才看著還尋常的假山旁邊突然狼狽地跑出一個人來。
趙一人傻了!
韓銀麟明明還是白發白衣,站在灰色的假山旁邊,剛才竟然愣是沒讓趙一發現。
此時他一路小跑,來到江翊馬前,抬起頭乖巧地笑:“還是瞞不過主上的眼睛。”
江翊皺眉:“她呢?”
韓銀麟皺眉,道:“主上,這小女郎十分狡猾,滿嘴鬼話,沒有一個字可信的。所以我給了她一點教訓。”
趙一吃驚地道:“什麼教訓?你可小心些,她那小身板,弄死了可就沒人給主上試藥了。”
韓銀麟不屑地道:“試藥用得上她?隻要主上一點頭,我馬上能吞一斤牽機。”
趙一該死的勝負欲起來了:“主上,我能吞兩斤!”
江翊被他們倆煩到了。
眼看白芷又跑出來了,他疑心韓銀麟是不是下手太狠了,也不理這兩個蠢貨了,徑自下了馬就往後院去。
等走到那小院子裏,看到被淋了一頭蜂蜜,還灌了酒七葷八素地鎖在浴桶裏的班柔......
江翊愣了愣,然後一臉嫌棄:“......拉出來,給她洗幹淨。”
白芷連忙衝過去,拆不開鎖還急得扯了扯。
這時候白果跑過來:“姐,我來。”
白果一掌劈掉了浴桶的蓋子。
班柔是醉了,一得解脫,腦袋“咚”地一聲撞到了浴桶的邊緣上。
這時候韓銀麟趕過來,連忙把江翊往後擋了擋:“主上,埋汰!她可能在裏麵拉了!”
白芷正把班柔往外抱,其實聽著很不爽。
但麵對身份比自己高的韓銀麟,她也隻能按捺著火氣,說了一句:“沒有,她忍住了。”
江翊隻是瞪了韓銀麟一眼:“現在出了京,沒事少搞那麼大的陣仗!”
說完就走了。
趙一聽說沒拉,才跑過去看了一眼。
走過去就聞到班柔一身酒氣。
他不由得皺了皺眉:“哎, 你也太狠了。”
韓銀麟涼涼地道:“沒打她沒傷她,不過是給她泡了泡這香湯,享用了一番美酒而已,看你大驚小怪的。”
白芷沒吭聲。
她是醫者,自然知道,這水是熱的,通血。
又給灌了酒,鎖了喉,一時酒氣上來,尋常人都能難受得要死不活的。
何況這本來就氣血不足的小女郎?
因此她剛才才會一直焦急地在外頭徘徊,指著有個能管得住韓銀麟的人回來。
當下她姐妹二人趕緊把班柔送到了另一間偏房。
班柔全靠意誌力在撐,回屋之後醒過來就有點應激。
白芷才用巾子給她擦了擦臉,她突然就睜開了眼,伸手掐住了白芷的脖子。
因為實在是沒什麼力氣,所以白芷也沒生氣。
她隻是有點無語地把班柔的手掰開了,溫聲道:“別鬧了。”
班柔驚疑不定地看著她。
白芷安撫道:“沒事了,小韓神醫不會再來了。”
班柔“哦”了一聲,背過身,任她們給她擦洗和更衣。
白芷憐她受了驚嚇,就讓她自己休息了,自去給江翊彙報。
......
江翊這邊,才確定了能繼續往東南走的路線。
因為南州的災情,災民早就已經開始逃荒了,沿途許多城池都閉了城。
隻因不想沾惹這些災民弄得一身膻。
一個侍衛走到門口稟告了一聲,趙一去聽了,回來臉色就臭臭的。
他走了過來:“主上,我們派出去護送班家信使上京的兄弟,被班泰初打傷了。”
班泰初既然發現了災情,以他的性格自然不能坐視不管。
雖然他身遭流謫,不過因為一貫的好名聲,還是能派出信使進京去送信。
但這上京奏表之路豈有這麼好走?
江翊為了災情早日抵達京城,特意派了人護送信使。
沒想到沒班泰初發現了,當成是敵人給揍了。
據說也是跑得快,不然連命都沒了。
江翊也是拿這老古板沒辦法,揮了揮手:“再派,路上仔細些。”
“是。”
趙一領命出去了。
這時候白芷匆匆從抄手遊廊走過來,要去書房稟告。
韓銀麟見了,就悄無聲息地隱入了一根柱子後麵。
白芷自然發現不了他的行蹤,直接就走過去了。
韓銀麟得意一笑,就往偏房走去。
......
班柔睡著睡著,突然覺得不對勁,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她一抬頭,在空蕩蕩的屋裏仔細看了半天。
雖然找不到人在哪裏,但她能感覺到,姓韓的那小變態進來了。
其實那小變態的手段,她隱約猜到是什麼。
她前世的時候,能活下來並且能留下子嗣的都是人中龍鳳了,有很多都是家學源遠流長。
其中有一門影宗,據說祖上有一門秘法,從小就是服毒的,用以降低氣息和脈搏,平時走動的時候便如同鬼魅,神出鬼沒。
學習的就是隱匿行蹤的本事,像變色龍一樣,能在各種各樣的環境中隱匿於無形。
別說人,就是野獸都發現不了他們的蹤跡。
在基地,影宗的人就專門負責刺探,也屬於後勤組的。
靠眼睛找他們是最笨的辦法,因為他們用的就是“障眼法”。
班柔幹脆閉上了眼睛,努力去感受那陣讓她感覺到危險的氣息,越來越明顯,越來越近......
韓銀麟發現她突然驚醒,還吃了一驚,以為她發現了他。
可看她馬上又把眼睛閉上了,他心想這傻子是在發什麼夢呢?
於是他就肆無忌憚地從床柱後麵走了出來......
“你這蒲柳之姿,竟然還在我那天人一般的主上腳下睡了一晚,你說你也配啊?”
韓銀麟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和......妒忌?
班柔猛地睜開眼,然後像才發現他在屋裏似的,小聲驚叫:“啊——”
韓銀麟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
“你可小聲......嗯?”
班柔“柔弱”地倚在他身上,麻醉針已經打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