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上,有一座朱雀橋,離朱雀橋不遠,有一條車馬填咽的街巷,人稱“烏衣巷。”烏衣巷中,居住著一些顯赫的家族,晉室南渡後,謝氏從眾士族中脫穎而出,成為晉朝名士之表。
烏衣巷中,謝府巍然屹立,亭台樓閣,回廊曲折,彎彎繞繞,池館水榭映在青蔥翠柏中,時隱時現。假山怪石,藤蘿翠竹,點綴其間,一派恢宏氣象。
內院深處,有一幽靜小院,隱於青蔥翠柏之間,露出屋簷一角,朱紅磚瓦,昭示著主人身份不凡。
鐘鳴鼎食之家,本該一片和樂,卻傳來女子不斷哭泣的聲音。隻見一個身穿淡黃色襦裙,梳著雙丫髻的女子正蹲在房門口雙手掩麵,不斷傳出的聲音不禁讓人猜測,到底是發生了何事,竟然惹人如此落淚。
“梧枝,做什麼在這裏哭,女郎好不容易熟睡,若是被吵醒了,夫人怕是會動怒了。”
被換作梧枝的侍女站起身來,往院子裏走了幾步,可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竟然又兀自蹲下,陣陣聲音傳來。
“乳娘,我——,我實在是難過,女郎可是謝府的掌上明珠,金枝玉葉,怎能——,怎能嫁與那等粗鄙之人,那人怎可與女郎相配。”
情至深處,梧枝哭的聲音更大了。
一說到這個,乳娘劉氏也是麵露悲切之色,憂愁可見。
“梧枝,這些事情不是我們可以討論的,女郎的事自有郡爺和夫人做主,我們隻需照顧好女郎,切記別添亂。快去看看白玉霜方糕好了沒有,女郎睡前沒進食,這會兒子該餓了。”
“哦,哦,好,差點忘了。”
話音剛落,梧枝就徑直跑了出去。
乳娘劉氏站在原地,看著侍女冒冒失失的樣子,歎了口氣,朝著屋子走去。
剛到門口,就聽到了女子小聲啜泣的聲音,聲音細的幾乎聽不見,可見是忍著的。劉氏哪裏還站的住,急急推開門進去。
一進去,聽得更加的明顯了,貓兒一樣的聲音也藏不住,視線看過去,紫色紗幔裏的櫸木透雕拔步床隆起一個小山包,聲音正是從裏麵發出來的。
劉氏心疼的把人撈出來,看到一張白皙的臉蛋上此時泛著紅韻,清澈的雙眸蓄著淚珠,眼角處紅的不像話,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此刻被劉氏抱在懷裏,絲綢般墨色的秀發飄散在腰間,擋住了盈盈一握的腰肢。不過才堪堪及笄的年紀,就已經有了萬般風情。
“女郎啊,怎的又哭了,仔細眼睛,乳娘聽得心都碎了。”
“乳母,我不想嫁人,我不想嫁。”
謝家女郎此時泣不成聲,窩在劉氏的懷裏止不住的搖頭,身子也是一陣陣的打顫,讓人心疼。
劉氏從小看著謝茵長大,更是她的奶娘,從小就當作自己的眼珠子在疼,對謝茵的感情不比她的親生母親少。看著自己的眼珠子哭成這樣,劉氏心裏也是極恨。
那蕭裕就是個鄉野之人,竟敢求娶謝家之人,當真是不要臉至極,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