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茵笑著回答道:”已無大礙,表哥無需擔憂。”
謝茵本就絕色,此時展露嬌顏,即使麵色蒼白,可卻別有一番風情,更何況楊子坤本就有其他心思。
隻是,想到蕭裕,楊子坤的臉色並不好看,清冷的臉上有了其他情緒,藏在袖口中的手緊握,但說出來的話卻很平靜。
“箏兒性子活潑,實在聒噪,下次她來,你盡管打發她離開,別擾了你。其他的事情——。”楊子坤頓了一下,眸色堅定。”表妹不必擔心,若你不願,無人能強迫於你,我定會想辦法解決那事。”
兩人心照不宣,自然知道楊子坤所指為何,隻是,過了這麼多天了,連阿耶阿母都做不到的事情,天底下還有誰能讓陛下改變心意。
謝茵眉眼低垂,沉吟道:”表哥不必為我費心,冥冥中自有定數,唯唯聽從天命就是。”
她不是沒有拒絕過,隻不過結果不會因為有了她的抗爭而發生任何變化,她所做的那些隻是徒勞。在江山麵前,陛下不會退讓。謝氏雖為名門世家,可在刀劍匹馬麵前,世家沒有作用,謝氏沒了,卻有千千萬萬個世家等著,亂世之中,陛下最需要的,是能帶兵打仗的人,替他穩固江山的人。
皇室無情,自古以來就沒有變過。
若能以她一人安撫蕭裕,陛下不可能不動心,朝臣也不會拒絕。畢竟,如若不然,那蕭裕如今已是都督,三軍統帥,再往上,那便是加官晉爵,封侯拜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那些人怎麼可能答應。
不過是個謝氏女而已。
能有一個,就有千千萬萬個,這不是那些士家最喜歡做的事情嗎。就算是恥辱,首當其中的便是謝家,謝氏作為名門之首,這些年也遭人眼紅,他們巴不得尋一個機會,把謝氏拉下馬呢。
若蕭裕主意已定,再多的功夫都隻是徒勞而已。
自生辰宴回來之後,謝茵大病一場,如夢初醒,如今早已經看開了許多。
謝茵話落,他安靜了許久,略帶苦澀道:”你從前不是這樣的。”
從前的表妹天之驕女,光芒萬丈,雖為女子,可卻飽讀詩書,氣度不輸兒郎,若以前的她說出這樣的話,他恐怕覺得是做夢吧。如今,她真真切切的站在他的麵前,一字一句的說出那般讓他心碎的話。
“表哥也說了是從前,人都是會變得。”
以前是高貴的謝氏嫡女,安樂郡主,現在,隻是陛下籠絡人心的賞賜,真是一個笑話。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所有人提到謝氏女的時候,也隻會麵露不屑。
一個嫁給庶族的高門貴女,真的還算得上是貴女嗎?
士庶之隔猶如天塹,自古以來皆是如此,士族高高在上,曆代皇室皆出士族,曆代朝中重臣皆出士族,士庶矛盾激烈,這是曆朝曆代都難以解決的問題。若不是晉朝朝政不穩,急需用人之時,先帝又豈會率先打破平衡,安撫庶族,準許士庶通婚,允許庶族子弟入朝為官。
可就算如此,在世家大族的眼中,寒門終究是寒門,它代表著粗鄙,醜陋,即使位極人臣,也不會得到他們的另眼相看。就算先帝允許士庶通婚,可這幾十年來,從未聽說過有世家兒郎求娶寒門女子,高門貴女下嫁寒門庶族。
謝茵,也算得上是第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