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方海霞安頓好丫丫上床睡覺後，自己也去洗漱了。

王衛東這時心裏也在想，家裏就一張床，這一夜怎麼過。

那邊方海霞剛洗漱完，突然整個屋子就黑了。

丫丫那邊“啊”地一聲，方海霞連忙道，“丫丫別怕，媽媽在這！”

王衛東本以為是不是跳閘了，他都記不得家裏的電閘在哪了。

又聽到隔壁在抱怨說，這個點停電，一會球賽怎麼辦。

他這才想起，這個時代還屬於限電期，停電再正常不過了。

在夜裏休息時停，還算好的了。

就算是白天停電，也不稀奇。

方海霞那邊已經上床摟著丫丫，開始哄她睡覺了。

王衛東這時也走了過去，摸索著去水池那邊洗漱。

但畢竟三十多年了，屋裏的細節早記不清楚了。

這就難免磕磕碰碰，碰的屋內各種響，還差點摔了一跤。

不過就在這時，方海霞起身找了一根蠟燭點上，頓時屋裏又能隱約看清了。

看到方海霞還是擔心自己，王衛東不禁心下一暖，內疚之情更甚了。

等王衛東洗漱完，看著那本來不大的一米五床，留給自己的空間已經不大了。

不過即便如此，王衛東吹滅了蠟燭，還是躺了過去。

聽著耳邊偶爾響起的蚊蟲嗡鳴聲，王衛東道，“家裏蚊帳呢？我給支一下？”

方海霞則說道，“蚊帳不是波子來和你打架的時候撕壞了？”

王衛東聞言一愕，這才逐漸想起了些什麼。

他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方海霞道，“睡吧！”

王衛東嗯了一聲，卻睜著眼睛看著黑洞洞的屋內，久久沒有睡意。

剛有點睡意，就聽到沙沙的響聲，顯然是老鼠磨牙的聲音。

王衛東記得以前方海霞說過，她最怕老鼠了。

現在的方海霞，卻要每天晚上和老鼠相伴入眠。

王衛東意識到，改善眼下的居住環境，應是第一要務。

他記得現在這間屋還是租的，一個月要三十塊呢。

三十塊錢看著便宜，但方海霞在美發店一個月也就八九十塊錢。

王衛東幹脆側著身，看著丫丫和方海霞這邊，借著窗外的月光，依稀還能看到輪廓。

三十多年了，自己每晚都是一個人睡。

後來生活條件改善了，睡的床都是兩米、兩米二的大床。

但再大的床，也隻有自己孤身一人。

無數個夜晚，他都想著如果方海霞還在，如何如何。

現在夢想成真了，雖然床不大，但是很溫馨。

什麼時候睡著的，王衛東不記得了。

但當他醒了後，發現外麵天已經大亮了。

而方海霞和丫丫，都已經不在房間了。

看了一下床頭的鬧鐘，已經八點半了。

王衛東知道，方海霞肯定是帶著丫丫去美發店上班了。

他起身後才注意到，桌上放著盛好的一碗粥，還有一根油條。

他立刻洗漱完，過去坐下吃完，一粒米都沒有留下。

早餐雖然簡單，但對於王衛東而言，卻是能暖他心窩的一頓。

洗完碗筷後，王衛東立刻離開了家門。

想到方海霞帶著丫丫在美發店上班，那老板免不了又有閑話。

雖然暫時估計勸不了方海霞不上班，王衛東決定先去那邊接走丫丫。

美發店離家不算太遠，但是走路也得半個小時以上。

路上的行人不多，而且沒有了二十一世紀的人聲鼎沸。

現在的柏油路甚至隻是兩車道的，中間用石墩連接著紅白相間的鋼管攔著。

兩邊路道，甚至都不分什麼機動車道和非機動車道。

畢竟這時候的人，還是以步行和自行車為主。

偶爾能看到一兩個騎著摩托的就不錯了，就更別說是汽車了。

路邊的門市也都是民房改建的，大多數都是平方。

哪家要是有個二層上下，那絕對是現在的大戶了。

王衛東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兩邊的商戶，就當是考察一下眼下的行情。

多半還是以民生類為主的店麵，比如醬油店，鹹菜店等等。

哪怕有個小商店，裏麵的東西也少之又少，乏善可陳。

更多的則還是路邊攤，有得挑個擔子，路邊一擺就是個攤位。

沒多遠就看到一個門麵的門口，掛著一個紅白藍三色的旋轉燈柱。

玻璃門上用紅膠紙貼著“大海美發”四個字，正是方海霞上班的地方。

這個時代的理發店，還多數以老式理發為主。

這種美發店還不多，主要服務與女性顧客。

他剛到美發店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方海霞的聲音。

“老板，真對不起，怪我沒看好孩子！燙發機多少錢，我賠！”

老板叫趙海，歲數不大，單身，二十四五的樣子。

他是省城人，在寧阜開美發店也有幾年了。

方海霞就是在他店裏學的手藝，出師後一直在店裏幫忙至今。

趙海道，“海霞，雖然你在這上班一年多了！不過一賬歸一賬，燙頭機二百三！”

方海霞知道燙頭機不便宜，心裏早慌的不行，但依然點頭，“應該的，東西我家孩子弄壞的，肯定要賠的，不過老板，我身上沒這麼多錢，能不能......”

趙海半似乎早就知道方海霞拿不出這麼多錢，一雙眼睛在她身上上下瞥著，開玩笑，半認真的說，“海霞，其實你也可以不用賠，你也應該了解我，我不是在乎錢的人......你看我，我一個人在寧阜也挺寂寞的，要麼你晚上來我家一趟......”

方海霞一聽這話，麵色頓時一變。

說實話，趙海這話，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而且每次，都用開玩笑的口氣說的。

隻要方海霞一認真，他就說開玩笑的。

方海霞要是不吭聲，他就繼續往下說。

如果不是因為要掙錢，方海霞還真不想在這幹了。

但是沒辦法，自己輟學後，就這一個手藝，

現在也隻能忍氣吞聲，裝作沒聽到，“錢我一定會賠！”

趙海卻道，“海霞，我這店裏就一個燙發機，現在壞了，要是來客人要燙頭，可怎麼辦？”

王衛東聽得氣不打一出來，直接捏著拳頭就衝了進去。

趙海見到王衛東，臉色大變，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肯定被他聽到了。

本來趙海就理虧，加上王衛東和陳亮他們一夥，在這一塊蠻出名的。

平時他們就是撩貓逗狗的，一般人看到他們，還真都不敢惹。

看到王衛東這架勢，趙海頓時嚇的連連後退，“你做什麼？”

王衛東怒聲道，“做什麼？你叫我老婆晚上去你家，你想做什麼？現在還好意思問我做什麼？”

趙海還是蠻怵王衛東的，連聲道，“你誤會了......”

不想方海霞這時擋在了王衛東的麵前，“你要做什麼？”

王衛東一看是方海霞，揮出的一勸，硬生生的又縮了回來，“你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