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嶠淡漠地抽完一根煙,將煙頭摁滅在一旁的垃圾箱,正要走,被錢溢攔住。
“你可不能出了事拍拍屁股就走人,好歹給我把這件事解決了。”
沈南嶠問:“怎麼解決?”
“你惹出來的事端你問我怎麼解決?”
錢溢瞥一眼沈南嶠,看著沈南嶠那副似笑非笑的樣子就來氣:“你找個機會,跟她劃清界限,就說你們不合適,以後不要來往了,反正就類似的,等你解決了她,我再跟我家老爺子一說我倆崩了,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沈南嶠嗤笑一聲,沒搭理他,徑自往自己的車走去。
錢溢不依不饒地跟在他後頭,嘴裏仍在喋喋不休,一看他那輛破銅爛鐵,氣又不打一處來:“你怎麼還開你這輛破車?我不是給你配了輛車嗎?你隨便開。”
“不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被錢大公子包養了。”
“圈子裏還有誰不知道你是我的人?”
錢溢跟著沈南嶠上了車,卻不見沈南嶠發動引擎,皺了皺眉:“怎麼不開車啊?”
“你要跟我去?”
“我沒開車,你送我一程。”
沈南嶠沒再多話,驅車駛離了破舊的老小區。
錢溢昨晚嗨了一整夜,此刻頭痛欲裂,要是換了平日,早回酒店去補個好覺,偏今天出了這麼個狀況,他這會兒回酒店不是羊入虎口嗎?指不定他家老頭就在酒店等著逮他。
沈南嶠把車停到附近的養老院門口,叫錢溢在車裏等一會兒,下車徑自入內。
錢溢方才還有些昏昏沉沉,這會兒卻完全清醒了。
沈南嶠的父親沈毅就在這所養老院裏,當年沈家破產後,沈毅欠下一屁股債被追殺,後來是沈南嶠出麵擔下了這一切,保證一定會還清債務,再加上有錢溢替他作保,這才躲過了那一次。
那之後沈毅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沈南嶠便把人送來了養老院。
聽說這兩年人已經變得有些癡呆。
負責照顧沈毅的護士憂心忡忡地帶著沈南嶠來到沈毅的房間門口。
“前幾天老頭子摔了一跤,當時沒什麼大事,老頭子也怕跟你說了讓你擔心,所以一直叫我們不要告訴你。這兩天老頭子精神狀況都挺好的,我們也叫醫生來看過了,沒什麼大事,所以也就放了心以為沒事。但從昨天開始,老頭子一直躺在床上不肯下來,精神也很差,所以才叫你過來看一看。”
沈毅在養老院裏一直過得很好,這裏的醫護和護工照顧他也算盡心盡力,沈南嶠知道這其中有錢溢背著自己偷偷打點的功勞。
沈南嶠走進父親的房間,床上的人蒼老了許多,側著身閉著眼,像是睡著了。
然而他剛一坐下,父親沈毅就睜開了眼。
“你怎麼來了啊......”氣虛的厲害,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他們說你這兩天不肯下床,我過來看看。”
“沒事,他們都誇張了,我能有什麼事啊,好著呢。”
沈毅一生要強,無奈到最後卻落得要進養老院的局麵,這兩年他的癡呆更嚴重了一點,有時候連沈南嶠都認不得。
“身上真沒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帶你去醫院做個全身檢查。”
“不用,我不去,你也別折騰。”
沈毅是出了名的固執,有時候連護士們都拿他沒辦法,所以每回一有事隻能打電話給沈南嶠出麵解決。
沈南嶠看著床上的父親麵色死灰,幾乎已經沒了一點精氣神,猜測恐怕時日已經不多了。
打從前兩年得知父親得了癡呆開始,他就算好了過一天是一天的日子。
看過沈毅之後,沈南嶠又去了趟醫生辦公室。
醫生說話很客氣,但話裏話外都是讓沈南嶠做好心理準備,恐怕時日不多。
沈南嶠離開養老院,心裏有些悶,轉而走到另一邊撚了根煙抽上。
然而隻抽了一口便停滯了。
車裏的錢溢見狀,下車過來問情況:“什麼情況?你爸的情況不太好?”
“摔了一跤,可能沒多少時間了。”
錢溢的臉一下子冷了下來,片刻過後,拍了拍沈南嶠的肩膀:“你也別多想,興許你爸他福大命大挺過去了呢。”
沈南嶠淡然一笑,狠吸了最後一口煙,摁滅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