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女子慵懶地坐在龍椅上,俯視著金鑾殿內的眾臣。
她著一身玄金刺繡飛龍朝服,如墨般的秀發束成了髻,頭上的冕旒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搖晃。冕旒遮住她的深邃眉眼,卻擋不住她那如刀鋒般淩厲的眼神。
自她身上散發出的凜冽氣息,教那些大臣們不敢有半分輕視。隻因,她是晏國的女帝——拓跋星弋!
大臣們在殿內交頭接耳,低聲議論,神色間難掩激動,卻又露出一絲為難。
拓跋星弋看在眼裏,隻覺滑稽——瞧這架勢,這些老匹夫恐怕又在“操心”她的終身大事了。
她心明如鏡,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其實,她有些好奇,今日發聲之人會是誰?不過,她實在沒這閑工夫與他們爭論此事,還不如早早退朝,回澤佑殿睡個回籠覺。
思及此,她對一旁的近侍使了個眼色。
常山豈會不知她的心思?他心神領會,一甩手中的拂塵,上前一步,看著金鑾殿裏的大臣們,尖著嗓子,高聲喊道“退——”
“朝”字還未曾出口,禮部尚書便在右相高岐明的屬意之下站了出來。
他手持笏板,躬身跪在地上,迅速開口道:“陛下,臣還有一事啟奏!”
拓跋星弋看著常山的背影,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常山感受到身後傳來的一陣寒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深知是自己動作慢了些,這才讓陳尚書尋到機會。看來,自己這個月的俸祿,又要被扣光了!
他欲哭無淚,隻得聳搭著肩,垂頭喪氣地退至一旁。
拓跋星弋回過頭,看著高岐明與其一眾黨羽,決定與這些老匹夫好好玩玩。
她端坐身子,語氣依舊有些懶散,問道:“陳尚書出列,所為何事?”
“陛下,晏江下遊近日連遭暴雨,引發洪瀉,已致上萬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而今,百姓之中謠言四起,都道是......是......”陳尚書欲言又止。
“都道是什麼?愛卿但說無妨。”拓跋星弋冷冷一笑,悠悠地開口問道。
“都道是陛下自登基以來,後宮空虛,陰陽失調,這才引得老天不滿,連降大雨,以警世人!”陳尚書說罷,趁眾人不曾察覺,伸手擦了擦額上的冷汗。
拓跋星弋聞言,有些無聊地掏了掏耳朵,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形象。
這些老匹夫,當真是毫無新意!與之相近的理由,她已聽了不下十遍,總之,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他們總會想方設法地歸咎到她身上,隻因她登基五載,至今還未成親。
她也不惱,順勢問道:“既然如此,可有什麼破解之法?”
陳尚書大概不曾猜到拓跋星弋會如此,一時之間竟有些呆滯,直至高岐明在一旁咳嗽示意,才使他回過神來。
“破解之法,自然是有的,”陳尚書徐徐說道,“俗話說,解鈴還須係鈴人。既是陰陽失調,臣以為,陛下冊立中宮之事,刻不容緩。”
陳尚書說罷,隻覺得後背冷汗涔涔——自己說出這番話後,定會惹惱陛下,恐怕,陛下以後定會集中火力對付自己了!
“左相,你意下如何?”拓跋星弋轉過頭去,視線落在殿中那一抹雪色,語氣淡然,不急不緩地問道。
“臣以為,陳尚書所言甚是。”易雲辭垂眸,道。
聞言,拓跋星弋微抿著唇,未曾言語,卻在易雲辭抬眸的瞬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明知自己不願成親,竟還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故意拆自己的台,實在是可惡!
她思來想去,斷定自己最近沒有得罪他,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今日故意說這番話,想必是在試探她,是否當真打算成婚?畢竟,易雲辭這人,熱衷於折她的桃花,斷她的姻緣——他想拿捏她,又豈會同意她與世家大族的公子成婚、壯大自己的力量?
拓跋星弋克製著心中想掐死他的衝動,思量片刻,還是沉吟著說道:“如此說來,冊立中宮一事,當真是耽擱不得了——中宮人選,關乎國祚,不知諸位愛卿可有推薦之人?”
陳尚書再也不敢開口了,瑟縮著站在原地——寧可得罪拓跋星弋,也決不能得罪易雲辭,否則,他以後的日子,別想安生!
高岐明見眾人不敢出聲,思忖片刻,隨後站出列,朗聲道:“陛下,臣心中倒是有個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