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吳媽笑著應聲，牽起他的手往山下走，見他一路上都在艱難喘息，心裏止不住地疼。

她是想直接背著或抱著小少爺下山的，但背著會壓迫他胸口，讓他呼吸更困難，抱著又會擋住視線，雪天路滑已經很危險了，更何況是在山上。

李明睿繃著小臉一步步走著，但能吸進胸腔裏的空氣越來越少，眼前漸漸出了虛影。

後來實在堅持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昏了過去。

吳媽嚇了一跳，連忙扶起李明睿，拍著他的後背喚道：“小少爺，醒醒，快醒醒啊！”

更往下的山坡上，張小妞還在哆哆嗦嗦地站在原地抵抗風寒。

突然她聽到了一陣說話聲，其中有一道聲音很像阿娘。

她眼中閃過一抹亮光，抬手抹了下已經凍得沒知覺的小鼻子，一步一步循聲走去。

不遠處，她看到一個女人正抱著一個小男孩蹲在雪地裏，而那個小男孩身上，有一股黑氣正像手一樣拉扯著他。

她從前也在別人身上看到過這種東西，比如媽媽身上是溫柔的白光，奶奶身上是讓人透不過氣的灰色。

但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顏色：一圈很淡很微弱的金光，被一大團黑氣纏繞著。

她本能地覺得這是不好的東西，心裏一急，使出全身力氣幾乎小跑著過去，握住李明睿的手，嘴唇微微張合，有些含糊的小奶音從喉嚨裏冒出來：“不要、跟著黑氣走。”

話一出口，張小妞自己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能發出聲音了。

吳媽看著麵前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小女孩，一臉驚懼：“你、你是什麼人？從哪兒來的？你想對我們小少爺做什麼？”

張小妞沒回答，隻是緊皺眉頭盯著李明睿，見他周圍的黑氣還沒散盡，有些生氣地吼了聲：“快走！壞東西！”

吳媽以為這話是對她說的，頓時將這橫空出現的小女孩，與山裏的牛鬼蛇神聯係在一起，警惕地斥道：“你、你才應該走！快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

李明睿對此一無所知。

他正在做一個夢，夢裏他身處一團黑霧中，不見一個人影，卻有詭異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你該回去了......走吧，不要留戀......你已經不屬於這裏了......”

李明睿嚇得失聲驚叫，伸手拚命揮著，試圖撥散霧氣。

“走吧......走吧......”聲音越來越大。

就在這時，一道清澈的孩童聲音響起：“別走！快回來！”

他一驚，猛地睜開了眼。

眼前是吳媽焦急的麵孔，雙眼紅腫，滿臉淚水。

他看得心裏一陣難受，輕喚了聲：“吳媽......”

吳媽聽到聲音，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欣喜道：“小少爺，你醒了！”

“別擔心，我沒事。”李明睿想伸手替她擦眼淚，卻驚覺自己的手正被握在一個溫暖的掌心。

他轉頭看去，這才發現地上站著個看起來和他一樣大的小女孩，正緊緊握著他的手。

小小的手傳來讓人溫暖安心的力量。

吳媽視線也落到張小妞身上，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似乎是這個小丫頭說了兩句話後，小少爺就醒過來了，而且氣色看起來好了很多，不禁覺得驚奇。

難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姑娘，真是山裏的神仙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