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頭,廣場上的人漸漸散去,隻剩下村長和幾位族老留下來幫忙指揮著收拾殘局。
“既然各位族老都在這兒,江大我就正好讓大家做個見證!”江大一直站在廣場邊鉗著沈氏,這會兒突然喊了起來,拎著她的頭發向前走去。
江蘺也聞聲抬起頭來,就看見沈氏雙手摳著江大的手掌,身子不住地扭動著,想要把自己的頭發從江大手中解救出來。冷不防被江大突然一甩,沈氏直直地向前衝了五六步,才啪的一聲摔坐在地上。
“我要休妻。”
話音剛落,還在廣場的眾人和沈氏一起傻了眼。
其中一位長者捋了捋胡須,組織了一下措辭,開口說道:“你要休妻......這事兒,總得有個由頭。”
“由頭?”江大冷哼一聲,“她之前的所作所為,大家不會沒看見吧。我忍了她這麼多年,倒縱容得她越來越像個瘋婆子了!”
沈氏不可置信地瞪著江大:“休我?你要休我?你這個窩囊廢竟然敢休我?”
“潑婦!閉嘴!”江大忍無可忍地吼道。
“這......”老者遲疑了一會兒,緩緩道,“這原本是你的家事,我們不好插手的,但你現在既然要說出來讓我們大家做個見證,那我也少不得多幾句嘴。”
“你說沈氏之前鬧事,確實有錯,隻是嚴格說來,你們江家的東西要如何處置,她也有權利提出意見。雖然方式激烈了一些,不過細論起來......”老者頓了頓,看了一眼陸明,“畢竟是陸家小子先出手打的女人。為了這個休妻,恐怕......”
“就是!明明是他先打我的!”沈氏一聽,來勁了,一骨碌爬了起來,指著江大的鼻子尖聲道:“你這個窩囊廢!自己娘子被人打了,你不幫我出頭就算了,你還要休妻!你想得美!”
江大一巴掌打掉沈氏的手:“你閉嘴!”
幾位老者看看沈氏,又看看江大,最後轉頭看向江蘺。
江蘺早就在江大說要休妻時就已經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坐在一邊看著這場鬧劇。江蘺心裏很清楚,大概是上次她的一番話讓江大動了休妻的念頭,但他現在並沒有萬全的理由和必勝的把握,隻是一時氣急了才在這麼多人麵前提了出來。
說到底,大家對沈氏雖然不滿,但這畢竟也是江家的家務事,那幾位村中族老一副和稀泥的樣子,看起來是不想多管。
歎了口氣,江蘺認命地站了起來,休妻可以,但現在這個情況,恐怕是不行,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江蘺走到江大身邊,輕拽著江大的袖子低聲說到:“爹,你怎麼突然在這邊說這些呢,叫大家看見我們這樣多不好......”
“有什麼不好的,之前那樣都被人看了,還怕這些?該覺得丟人的是她。”江大猶未消氣,反正已經丟人丟到全村了,他也不怕這點。
“爹,母親畢竟沒犯什麼大錯,她隻是......”江蘺開口辯解,卻突然卡了殼。隻是什麼?隻是任性了點?隻是潑辣了點?說實話,江蘺是打心底裏不想給這個名義上的娘說好話。
之前那位說話的老者趕緊在這個時候接上話茬:“沈氏也隻是見識短淺些,說話做事欠些妥當罷了,江大,畢竟不是什麼不可原諒的錯誤,不值得為這事休妻,你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聽到老者發話,其他的族老也紛紛附和,連村長木庭也幫忙在一旁勸和。
看到江大仍在遲疑,有人向站在一旁的沈氏使了個眼色,說道:“沈氏,一個家裏畢竟還是得聽自己男人的,你平時是太過強勢了些,趕緊跟你男人服個軟,回家去吧。”
沈氏不服氣地剛想嗆聲,卻見江大直勾勾地看了過來,她知道,要是再不服軟,這個從前的受氣包窩囊廢恐怕真的有膽子休了她。想到家裏還剩了許多的謝禮,和她娘家那些不好相與的哥哥嫂子,要是真的被休了回去,哪裏有在木崗村快活。
這樣想著,沈氏原本咋咋呼呼的棱角也收了回來,看了看江大,不再吭聲。
江蘺知道,要讓沈氏道歉恐怕是不可能的了,能做到不吭氣,已然是很大的讓步了,於是再扯了扯江大的袖子,說道:“爹,咱們回家去吧。”
“是啊是啊,回家去吧,大家都回家去吧。”木庭等人都連忙打起馬虎眼,半哄半騙的,把剩下的人都哄回了家。江大本來做好了休妻的決定,氣勢洶洶地,現在眾人一走,也就泄了氣,半推半就地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