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眼皮一跳,急忙看了看身後的兩個仆從,還好那兩人隻是低眉順眼的老實站著,像是沒有聽到她們在說什麼一樣,不禁鬆了一口氣。
她心裏嫌棄是一回事,可這話要是傳回府裏,她敢說她的身子比侯府的嫡小姐還要金貴,那可真是誰都保不了她了。
婆子嘴角抽了抽,尷尬的笑道:“姑娘說的哪裏的話,自然是小姐的身子金貴,今晚我們就住在這裏,就是不知道這被子?”
“被子?莊子裏隻有我們主仆兩個人,沒有多餘的被子。”
原來住在這裏的聾啞婆子是有的,不過她們搬進來的時候那些東西早就已經發黴腐爛了,直接被她一把火燒幹淨了。
婆子腦門上的青筋蹦了蹦,想問沒有多餘的被子你們是怎麼換洗的?難不成這十年從來沒有換洗過?可是話到嘴邊又被她咽了回去,強忍著道:“那影兒姑娘就快些回去收拾小姐的行李吧,別誤了明天的時辰。”
影兒也不願意在這裏待著,冷哼一聲轉身就走了。
留下三人在這空曠滿是灰塵和殘垣斷壁的院子裏麵麵相覷。
“張嬤嬤,我們真的要住在這裏?”兩個仆從皆是一臉嫌棄的問道。
雖然他們隻是侯府趕車的,可是也沒有住過這麼破的地方啊。
這位大小姐居然能在這裏住十年,難怪對什麼事都表現的波瀾不驚了。
張嬤嬤厭惡的瞥了他們一眼,冷笑道:“想什麼呢?是你們住在這裏,今晚我睡馬車上。都給我打起精神了,她今天敢對咱們這麼橫,不過是小人得誌罷了,知道咱們是下人不能真的對她怎麼樣。咱們就負責把她好好的帶回去,她要是回到府裏也這麼橫,有的是人收拾她,哼!”
張嬤嬤特意在“好好的”三個字上加重了語氣,一臉的尖酸惡毒。
兩個仆從不敢頂撞她,隻能認命一般的走進了破破爛爛的房間,好歹也能擋點風不是?
第二天一早,寧念和影兒已經拿著兩個小包袱等在了正堂裏。
當兩個仆從頂著四個大大的黑眼圈走進屋子的時候,影兒看著他們的樣子直接就笑出了聲,調侃道:“兩位大哥,昨晚睡的怎麼樣啊?”
兩人揉了揉僵硬的腰一臉的尷尬,隻能點頭笑道:“還好,還好。”
影兒翻了個白眼。看了看兩人身後,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語氣誇張的道:“呀,昨天那位張嬤嬤呢?不會是還沒有起來呢吧?小姐你看,果然是在侯府裏做下人的呢,真是享福啊!”
十二三歲的少女拉起寧念的手就是一頓撒嬌,惹得寧念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戲過了啊。
影兒趕緊鬆開了她的手,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乖巧的站到了一邊。
堂下站著的兩個男人也是一頭霧水,要知道張嬤嬤在府裏可是最守時的,怎麼會睡過頭呢?可是想了想又有些不太確定,難道是出門在外,就放鬆懈怠了?這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就連他們這幾日都懶散了不少呢。
其中一個男人擔心寧念生氣,急忙解釋道:“大小姐有所不知,昨晚張嬤嬤是睡在馬車裏的,可能是路上勞累一時不察睡過頭了,小人這就去叫她。”
說完就跑了出去。
影兒眼珠子一轉,也不管他,轉頭看向了還站在原地的另一個男人,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紙包,打開後遞給了男人。
“大哥還沒吃飯呢吧?要不要先墊墊肚子?這是我今早起來包的,本來打算在路上吃的,給你吧。”
影兒年紀小,又被寧念喂養的好,圓圓的小臉上帶著點嬰兒肥,泛著健康的粉紅色,看著就是一張十分單純的娃娃臉。
男人沒有多想就接過了包子,在影兒直勾勾的目光中硬著頭皮咬了一口。
影兒眼睛亮晶晶的,“好吃嗎?”
男人仔細嚼了一下,這才露出了笑容,憨憨的點頭,“好吃,影兒姑娘手藝真好。”
誰知影兒卻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一樣,哈哈大笑了起來,直笑的腰都直不起來,眼角都笑出了眼淚。
直給那男人笑的一臉懵,拿著手裏的包子就愣在了原地,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寧念忍不住扶額。
她有些困惑,像她這般正直的人,為什麼從小教導出來的孩子會是個病嬌呢?
這時出去找張嬤嬤的那個男人也回來了,隻不過他並不是在馬車裏找到張嬤嬤的,而是......在茅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