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唐自然不敢看蕭迎之如此狼狽之相,自覺地轉過身,背對著他,聽到他細細索索上床的動靜,才轉過身來,一個大男人,眼圈卻紅了一半。
“不要那副死了人的模樣,你侯爺還活得好好的。”蕭迎之蹙眉。
“是,屬下不敢。”紀唐連忙收起了情緒。
“真不知道收了你有何用,多言,善感。”蕭迎之似有些頭疼地捂住了額角,“本侯囑咐你不要多說話,你做到了嗎?”
“屬下忠心啊侯爺,打小跟您一塊兒長大,您還不了解嗎?”紀唐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在蕭迎之銳利的眼神下,硬著頭皮道:“沈小姐問我關於小沈大人和侯爺的往事,我看她可憐得很,就告訴她了。”
“她說了什麼?”
“她沒說什麼,到了侯爺安排的地方,她說多謝侯爺恩情。”紀唐道。
多謝恩情?恐怕她現在想掐死自己,卻還要為了沈家在他麵前委曲求全,充當一株柔弱的菟絲子。
蕭迎之輕點椅子把手上的獸頭,紀唐知道侯爺是在思量,靜靜地等著侯爺發話。
“她不簡單,不似表麵上那麼單純,你不要和她多接近。”
“是。”
紀唐見蕭迎之躺下,便識趣地合上了門。
蕭迎之支起身子,目光落到了自己的傷腿上,手指壓到膝蓋的傷口處,用力往下按,血水噴薄而出,而膝蓋仍然沒有一絲感覺。
他躺回了床上,靜靜地望著床幔,仿佛要將它燒出一個洞,終於,在安神香的作用下,他的眼緩緩閉上了。
沈環玉一連幾日沒有等到蕭迎之的召見,她便安分地待在雜物房裏,這個房間裏隻有一個破舊的櫃子和木板床,到了飯店會有人來給她送吃的。
接連幾夜,沈環玉都會夢到爹娘和哥哥嫂嫂的人頭滾落到自己的身邊,而她隻能抱著他們的頭顱痛哭,什麼都做不了。
沈環玉又一日從噩夢中醒來,臉上冰涼一片,一摸便是一手的淚水。
在外麵聽了半天抽泣的紀唐終於動了,他敲了敲漏風的門板,“沈小姐,今日是選侍女的日子,你可以出來了。”
沈環玉鑽出了小房間,眼前的陽光刺目,她抬手遮了遮陽光,溫聲問道:“侯爺不是允許我留下了麼?為何還要選侍女?我出現在眾人麵前不合適吧?”
她現在可算是偷逃之人,戴罪之人。本以為隻要躲在蕭迎之身後,做個隱形人去查沈家的事。
沒曾想,蕭迎之這是要把她推出去?
“今日你去不去都無所謂,隻是名門閨秀都領了名帖,她們皆出生名門,背靠大家族,總要給其他人一個交代,而且......”
“?”
“而且侯爺說了,沈小姐若是隻想靠著他躲在侯府,他能夠允諾你留下,隻是你日後都會活在被通緝的黑暗之下。但若是沈小姐除了躲藏,還想幹點別的,你就要讓他看到你的價值,侯爺能夠給你一切想要的,隻要你有價值可以和他交換,望你好好思量兩條出路。”紀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