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來,她無時無刻不在做噩夢,夢裏是爺爺在地下質問她為何沒有去見他最後一麵,她也夢見哥哥,哥哥渾身是血地躺在病床上,生死未卜。
她曾經拜托傅洵打聽哥哥的消息,可惜時過境遷,早已沒有人再關心顧家,當年出事變成植物人的顧少已經是人們記憶裏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沒有人記得他、她,和盛世的顧家。
後來傅洵為了她的身心狀況,再不提跟顧家有關的任何事情,她也不再問,可那些融進骨血裏的恨,家破人亡的仇,她怎麼能咽得下去?
顧家隻剩下她這條血脈,如果她不能拿回屬於顧家的昔日榮光,將來她死了,要怎麼麵對天上的父母、爺爺和哥哥?
......
徐苡茉望著窗外深夜的這海市蜃樓,手裏的煙早已燃到盡頭,煙火燙了手,她立刻甩掉了煙頭。
其實趙芊葉說得也沒錯,要不是有傅洵的庇護,顧禾或許早已經死在八年前,哪裏還會有如今的徐苡茉?
這些年她改頭換麵,努力把屬於顧禾的記憶封存在腦海裏,日日夜夜地提醒自己:她是徐苡茉。
然而那些恨,在重新遇見宋昀澤的一刹那,洶湧而來。
傅洵懂她,所以從來也不阻止她在危險的邊緣試探,霍栩也懂她,所以不願意她還被顧禾的回憶束縛。
徐苡茉這個名字她叫了八年,也改變不了她的身體裏流著顧家人的血的事實。
淩晨兩點半,她撥通了宋昀澤的電話,電話不到三秒就被人接起了。
“宋昀澤,我考慮過了,我答應嫁給你,但我有三個條件。”
城市的另一邊,路燈燈光掃過車內的宋昀澤,宋昀澤掛了電話,嘴角噙了一抹不易覺察的笑意。
開車的楊棟逐一向他彙報工作進度,最後停頓片刻,才說:“上次在浦江會館碰到的那個女人,趙芊葉,是GM娛樂旗下的藝人,聽說是想爭取我們公司投資的那部電視劇角色。”
宋昀澤麵上閃過一絲輕蔑的笑:“果然如此,看來對她們這些人來說,被潛規則是件無比榮耀的事。”
“還有就是......她以前不長這樣。”
宋昀澤轉眼看過去,在後視鏡裏與楊棟的目光相對,楊棟吞了吞口水,把話說得更直白了一些:“趙芊葉現在這張臉跟以前的完全不一樣,說是換臉也不為過,我查到為她動手術的整形醫院,兩個月前她瞞著公司偷偷去做了整容手術,才有如今這一張臉。”
楊棟不敢明說,但隻要見過十八歲的顧禾,都能看出,這張經過精心整容的臉跟當年的顧禾有多像。
翌日清晨,徐苡茉一踏進公司就感受到了一股異常的氣氛,走向辦公室的這一路,好像所有人都在對她評頭論足,但明明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看向她。
等在盡頭的唐寧臉色更是難看,她雖說是傅洵的秘書,但傅洵這個老板體恤下屬,知道徐苡茉懶得招助理,故而總把唐寧借給她用,她用唐寧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唐寧這樣一副不淡定的模樣。
“你這副鬼樣子會讓我覺得出了什麼驚天大事。”
唐寧吞了口口水,攔住徐苡茉的去路:“徐總,裏麵有人。”
“傅洵?”
“......是顧江集團的宋總,說是......來跟您談人生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