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卿衛一身青藍束衣,墨發披散在身後,粉唇輕薄,一雙丹鳳眼似水含情,整張麵孔透著不近生人的冷意。
沈寶泉上上下下瞧了仔細,嘴角揚了揚又下壓,這皮囊倒是配得上他的妹妹,就是這腿......
他看著許卿衛在媒婆的攙扶下的步履艱難,一言難盡。
沈鈺寧還沒來得及與許卿衛四目相對,視線就被沈寶泉擋了個嚴實,那架勢好似藏了個價值千金的寶貝一般。
“我家妹妹還沒在家裏享福呢,嫁什麼嫁,誰收的錢讓許家找她們去,一家子人還湊不出一個女娃娃不成?”
媒婆見沈家大大小小將沈鈺寧護得嚴實,各個護犢子的模樣。
“可許家的彩禮......”媒婆往周老婆子的方向看去,麵露難色。
沈鈺寧似有感應到一束淡淡的目光,抬眸望去就瞧見許卿衛淡漠的神情,好似結親的正主不是他一般。
她倒對這份婚事沒多大興趣,可目光卻不由得被他隱忍疼痛的皺眉給吸引,往下看了一眼,雙腿殘疾,既不像是先天的缺陷又不是後天的骨骼缺陷。
倒像是......和她那上了年紀的導師一般的老寒腿,疼起來發作要人命。
年紀輕輕偏偏得了個老年人的毛病。
沈鈺寧嘴角不由得溢出一聲輕笑,卻激得周老婆子發瘋起來,“你個妮子還有臉笑,周家養育你十幾年不知感恩,毫無禮義廉恥!”
沈家人一聽,火氣頓時冒了出來,小四小五抄起了木棍對著她揮舞,“不許說我三姐壞話!”
“你們逼著我與許家成婚不就是周家缺錢緊了。”沈鈺寧走出去兩步,揉了揉兩個弟弟的腦袋,“要錢可以,若說你們養我一場,倒不如說我是周家的長工。”
“你大可出去問問村裏人, 你們可占理?”
“我......”周婆子咬碎了銀牙,狠狠剜了一眼那張小貓似的臉頰,才回到本家半天就敢跟她叫板了。
果真是有人撐腰了。
“那就依你所言,一別兩清。”沈鈺寧拿過媒婆手中的絹帕,從廚房撿了根燒得焦黑的木柴,洋洋灑灑寫下欠條。
她甩手丟到周老婆子懷裏,後者卻不依不饒道,“誰知道你們家猴年馬月才能還上這筆賬?”
畢竟,沈家一大家子的孩子都快養活不起了。
“半年內,若是還不上我自己去許家。”得到了沈鈺寧的許諾,周老婆子把欠條往懷裏塞了塞,轉頭就走。
沈母見周家人利欲熏心的樣子氣得身子發顫,眼淚大滴大滴地砸落在手背上,哽咽道,“還以為你在周家過的都是好日子......”
多少個失去女兒的日夜,她都是用這樣的借口來壓抑自己的思念,跟著他們一家吃苦,還不如去周家享福。
沈父悶聲地一頭鑽進廚房,好半晌才提著菜刀出來,“還不快進來幫著殺雞?”
沈寶泉瞪眼,沒想到父親竟舍得把家裏唯一供給雞蛋的老母雞給宰了,這可是家裏唯一肉食的來源了。
“我幫擇菜!”
“我來洗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