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薑衛國隻得點頭同意，有些肉痛的從胸口掏出還沒捂熱的錢，買了一罐子蜂蜜，一家人美滋滋的背著蜂蜜回家去了。

幾人到家的時候，張彩萍已經把飯都做好了，一見到仨人進門趕緊招手。

“總算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就得讓老貳出去看看了，趕緊吃飯吧！折騰一上午也累壞了。”

這次還沒等張彩萍問，薑衛國就直接把剩下的錢拍到了桌子上，滿眼都是喜色。

“今天賣的更多，刨去成本，我們拿回來了三十塊。買了一罐子蜂蜜，現在還剩二十多，趕緊收起來吧。”

薑武也一臉得意的指著外麵的水缸，笑著說：“我今天上午在荷塘裏頭摸了一上午，逮了兩大筐子，也能換點錢。”

薑元一看外頭的大缸，足有半人多高的水缸，想也知道東西肯定少不了，也笑著誇讚。

“二哥也很厲害，咱們一家幾口現在都是能賺錢的人了。”

張彩萍也把飯菜端上來，笑著點頭。

“誰說不是呢？咱們家的日子這不就快好了嗎？”

薑武也點頭，一邊給幾人盛飯，一邊跟薑衛國說。

“爹，我明天想跟東子一塊兒出去收蝲蛄，跟他見見世麵。”

薑衛國不置可否，隻是又問：“你們廠子啥時候開始上班？”

薑元這才想起來，現如今，大哥薑武還在國營的肥皂廠裏上班，眼下還沒到下崗潮的時候，國營工廠的工人還是香餑餑呢。

隻是如今的產能逐漸降低也是事實，工廠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果然，就見薑武歎一口氣，往嘴裏扒了一口飯，無奈的說。

“也沒說好呢，我們廠子還算不錯，工資雖然不高，假期還多，但每個月還能發出來。”

“我聽說牙刷廠的已經足兩個月沒發工資了，這麼鬧下去，也不知什麼時候是個頭。”

薑衛國也歎一口氣：“誰說不是啊？多虧咱家還有兩畝地，要不然真是得喝西北風去，廠子那邊也得盯著點，要是有人問你幹啥，你就說你是幫著東子幫忙呢，別讓人看出你在外頭投機倒把，回頭你連廠裏的活都保不住。”

薑衛國認真叮囑。

薑武也連連點頭。

工人階級是最旱澇保收的，也正因如此，一個工人的位置有無數人在外頭盯著呢，要不是薑武原先跟了一個好師傅，把他帶成了成手工人，恐怕連薑武的工作也保不住。

“行了，吃飯呢，就別提這些事兒了，你這麼一說，說的我心裏都慌慌！”

張彩萍有些嗔怪的開口。

薑衛國也歎一口氣：“誰說不是呢？不少人的心都懸著呢，好在咱們家老姑娘現在也能賺錢了，我看呀，沒準以後，廠子裏頭的還真不如擺小攤的。”

薑衛國若有所思的感慨。

薑元夾著菜，有些詫異的看了薑衛國一萬，沒想到這老爹還是時代上的領先者，連這事兒都能看透。

“以後的事兒就先別說了，先管眼前吧！”

張彩萍看了一眼女兒的臉色，試探著問：“咱家現在也算是好了一點了，我想著先還兩筆債，你們看行不行？”

已經吃過飯的張彩萍回到屋裏，拿出了自己記賬用的賬本，上麵清清楚楚的寫著，自家何時欠過的債務，又是否歸還？

“我是想著，七天以後我娘就過生日了，我是給人當閨女的，咋也得回去，幹脆就把從娘家借的那十塊錢還回去，我嫂子已經催了好幾次了。”

張彩萍說這話的時候，正看著薑元，這錢是閨女賺的，她不敢私下做決定，想聽聽閨女的意思。

薑衛國想了想，直接同意了，還不忘看向薑元主動解釋。

“這錢就當是爹跟你借的，你嫁人之前，爹咋也得還給你，給你當嫁妝使喚。”

薑元趕緊擺手：“爹，我才多大，結婚的事離我遠著呢。”

薑衛國也並沒否定，隻是點了點頭，同意了女兒的說法。

下午的時候，一家四口，一塊七手八腳的將這些小龍蝦全都清洗幹淨，隻除了一個還沉浸在水塘裏頭摸龍蝦的薑文。

第二日一早，狗蛋幾個孩子就帶著兩個大蘿筐進門了，身後還跟著幾個孩子的爹媽。

一見到這麼多人來這兒，薑衛國立刻放下手裏的活，起身相迎，笑著問。

“咋還今天都這麼有空都上這兒來了？”

狗蛋兒的爹立刻笑起來，手裏拎著大竹筐，有些尷尬的問。

“老張大哥，不好意思，我是來問問，我家狗蛋兒說你家閨女收這些蝲蛄？”

“這孩子昨天在塘裏泡了一整天，腳都泡白了，叫他回家也不知道，他娘一生氣，還把這孩子打了一頓，這孩子才說是你們家在收蝲蛄，這孩子說的是真的嗎？”

相比狗蛋爹，二毛娘說的話，可就直白許多了，拎著二毛的耳朵，她直接問。

“嫂子，我來問問，這東西要是你們家收的，給錢沒有？”

“昨天我從那隻臭小子兜裏掏出兩毛錢，這要不是你們家給的錢，肯定是這個臭小子偷著動老娘的家底了！”

狗蛋娘說到這，還不忘扯著狗蛋的耳朵怒罵一句。

“混賬東西，你要是動了老娘的錢，看老娘不打死你。”

薑衛國趕緊笑著擺手：“這一個個的跟孩子較什麼勁呀，有話就來問我，趕緊把孩子放開。”

薑衛國笑著招手。

那邊的幾人才把孩子鬆開，薑衛國這才解釋：“是我家收了點這東西，但是是我兒子的一個朋友在收這些東西，這小子想法活躍，和別人不一樣，家裏條件也好，幹啥都正常，估計錢就是他給的。”

薑衛國不敢在人前透露自家在收購這東西的事兒，生怕被人打成投機倒把分子，隻得把這個帽子扣到了劉二東的身上，畢竟劉二東不住在這個村裏，其他人也拿不著他的把柄。

可薑衛國還是低估了大家貧窮的程度。

如今，不止薑家過的難，誰家的日子都難，兩毛錢的購買力，在後世，可比肩幾十甚至幾百元，這當然算得上是一筆巨款。

一聽到自家孩子在塘裏摸這東西就能賺這麼多錢，一時間，孩子的家長就都動了些心思。

原本捏著孩子的動作也鬆下來。

“喲。還真是這小子自個兒得來的，還真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