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工作中孟生偶爾也會跟簡靈打交道，但都沒有現在這般難相處。

像是受了傷害豎起刺包裹全身的刺蝟，無論誰靠近都會被紮到。

老實說，他其實很意外。

沒想到在三爺麵前總是逆來順受，循規蹈矩的女人，竟然還有如此放肆任性的一麵。

而三爺，竟然也由著她踩在頭上。

孟生並不覺得這是因為愧疚才如此退讓。

但要猜三爺具體什麼想法，他也猜不透。

沉默中，前座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簡靈從包裏掏出電話，看了眼來電號碼，隻是關掉鈴聲，沒有接聽。

屏幕熄滅，又再度亮起。

一連打了十個電話以後，終於消停。

簡靈鬆了口氣，卻聽後座那邊，手機鈴聲又突兀地響了起來。

“別接！”她回頭，孟生已經接通電話。

狹小的空間裏，話筒裏女人溫柔輕緩的聲音隱約傳來：“孟助，請問你跟我家靈靈在一起嗎？從昨晚開始我給她打電話，她一直沒有接，聯係不上人，我有點擔心。”

孟生看了簡靈一眼，遲疑道：“張阿姨，您有什麼事找她？”

女人說：“麻煩你把電話給她。”

簡靈百般厭煩，卻隻能接過手機放到耳邊。

她不想開口。

對麵也一時陷入沉默。

簡靈壓低聲音：“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靈靈。”張敏不疾不徐，好似並未因為她不接電話而惱怒，“你昨天給我發的消息，我已經看到了，但是還有很多細節，我希望你跟我說清楚。”

“還要說什麼？”簡靈盯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三爺要跟我離婚，這事就是這麼簡單。”

“所以你就這麼答應了？沒有做出一點爭取挽留的舉動？甚至連離婚的理由都不清楚？”電話裏，張敏的聲音依舊平靜，“靈靈，你知道的，我為了生下你，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這麼多年，我費盡心思栽培你，你小時候成績不好，我跪下來去求你爸爸，才拿到你上補習班的費用，結果你呢，考上大學之後輟學閃婚，就為了反抗我，氣我。”

“如果婚後這些年你過得好也就罷了，可現在顧總也要跟你離婚......如果你願意耐下心來聽我說幾句，也不至於把所有事都搞砸。”

簡靈什麼也聽不下去。

這些話，她聽了太多太多遍。

以至於如今哪怕隻是聽到女人的聲音，都會由內而外地產生出躁鬱卻無處發泄的壓抑感。

“所以你想讓我做什麼？跟你一樣，跪下來求三爺，讓他不要跟我離婚，不要拋棄我，即使外人心知肚明也要維持著貌合神離的婚姻一直到老？”

“媽......”她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不至於歇斯底裏，“三爺還在旁邊，我先掛了。”

事已至此，她沒有去看顧黎川和孟生的表情。

其實她不是不能理解母親的想法。

張敏出生在落後村鎮，家庭條件差，初中被迫輟學，差點淪落到風流場所。

憑借臉皮夠厚的勾人手段，張敏哄著家境優渥，尚且不知世事的大學在讀生簡方樂偷戶口本也要娶她。

木已成舟，本該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