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厚厚的大眼鏡遮住了半張臉,手拿話筒,一副職業媒體人的形象。
“祈管家不應該問這種問題,沈夫人對身患白血病的員工都能捐助救治,怎麼可能會要無父無母的表小姐的彩禮?!”
“就是啊,沈先生沈夫人經營著上百家連鎖酒店,哪差這點錢?!”
底下的人被女記者帶起節奏。
裴稚低頭摸了摸鼻尖。
溫榮最喜歡當善人了,這次,讓她當個爽的!
沈明山看向妻子,闔了下眼皮。
這倆口子之前想到過這個問題,所以應對起來從善如流。
“裴稚從小在鄉下長大,對金錢沒什麼概念,父親又嗜賭如命,她媽媽就怕她會被賭徒父親糾纏,所以拜托我照顧。”
“我既然把她接過來,就有責任照顧好她的一切,這筆錢會暫時性存放在我這裏,日後她有需要,我會全額拿出來給她。”
哪還有什麼日後,打到她帳戶裏,立即會劃到酒店財務那裏填補虧損。
裴稚若想拿,隨便找個借口就打發了。
溫榮暗自腹誹,臉上的笑依然從容優雅。
女記者回以微笑。
笑著笑著,笑容就變了味道。
“沈夫人,表小姐是成年人,她都要嫁給祈二少爺了,難道還不知道錢該怎麼花?”
溫榮被女記者鏗鏘有力的話驚得一愣。
再傻也能聽出來,這女記者是故意唱反調的。
“我還聽說,祈家原本看上的是沈茶沈小姐,怎麼突然換成表小姐了?好奇怪。”
四方來賓的目光紛紛轉到裴稚身上。
她多乖巧柔順啊,一直站在最後麵,好像什麼都不知道。
祈二少爺是祈家四位少爺裏麵最“窩囊”的一個了。
在社會上沒地位,在公司裏沒職位,屬於“家有險阻,錢途未卜”那一掛的。
沈明山和溫榮表麵話說的倒是漂亮,其實還不是想讓別人的女兒替自己女兒受罪。
底下竊竊私語聲傳到沈茶的耳朵裏,她頓時怒了。
“裴稚她媽已經死了,是我們家把她接過來養著的,別說我們家不準備要她的彩禮,就是要了,也是應該的,礙著你們什麼事了!”
“茶茶。”溫榮大驚,趕緊拉住沈茶的衣角,叫她忍耐。
沈茶不甘心閉了嘴。
女記者仿佛在意料之中,將話題帶向沈茶。
“沈小姐,話可不能亂說。錢可以興德,也可以敗德,這個道理您不知道?”
溫榮的臉色變得難看極了。
一旦要了彩禮就跟敗德扯上關係了!
本來彩禮之事她很胸有成竹的,這個女記者出來攪和什麼!
溫榮壓抑住煩躁的心情,眼睛不經意間掃過裴稚。
裴稚正盯著她緩緩笑出來。
笑容如幽黑的潭水,泛著刺骨的冷意,讓人感到後背仿佛有蛇在爬。
她打了個哆嗦。
定睛一看。
裴稚還是乖乖站著,一臉傻傻的無辜相。
難道她看錯了?
溫榮轉了轉眼珠,換上寵溺的眼神看著裴稚。
“阿稚,小阿姨都被冤枉了,你怎麼也沒句話呀?”
低調的裴稚突然被點名,不得不站出來。
她眼裏含著淚,就像草尖上的露珠,好像隨時會掉下來一樣。
“一切都是我自願的,小阿姨沒有想要我的彩禮,你們別再為難姐姐和小阿姨了,我把我的賬戶給祈管家還不行嗎?”
說著,裴稚便把個人銀行帳戶遞給了祈管家。
溫榮一家眼睜睜看著祈管家讓人把禮金劃到了裴稚帳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