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不知道許琴的擔憂,懷揣著巨款一頭紮進小縣城的街道裏。
現在都快中午了,她五臟府還一點沒有進項呢。頂著八月的太陽,她額頭滲出細密汗珠,循著
鼻尖若有若無的香味,兩隻眼睛鋥亮鋥亮。
蘇棠走到國營飯店,隔著玻璃台麵,盯著白胖胖的肉包子,悄悄吞咽了一下口水。
可能是原主身體的條件反射,長期不見肉腥,加上此時饑腸轆轆......
人是鐵飯是鋼,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蘇棠從來不是委屈自己的主,她指著大包子問:“同誌,肉包子多少錢?”
“一毛三分,要票。”穿白褂戴白色鬆緊圓帽的服務員,從櫃台後麵看了蘇棠一眼。
工人工資每天一塊錢的83年,一個肉包子一毛三,絕對不是平民美食,不過,蘇棠能吃得起!
“我買三個!”她低頭巴拉巴拉地找票又找錢。
拿到肉包子後,蘇棠又問:“同誌,紅燒肉多少錢一份?”
“一塊二,來一份嗎?”
嘶,蘇棠倒吸一口涼氣,這價格還真是一點都不親民。
“不用了,謝謝你,下次再來!”
國營飯店的肉包子用料足,香味濃鬱,一口咬下去,豬肉的鮮香灌滿口腔,白麵皮Q彈粘牙,簡直是味蕾的極致享受。
就是有點燙......蘇棠忍著轆轆饑腸小口小口地咬著。
這可是天然有機小麥粉和健康飼養的豬肉,值得細細品嘗。
蘇棠隻吃了一個包子,剩下兩個仔細包好,走出國營飯店往供銷社的方向望去。
依著飯店有幾個小小的門麵和零星攤位,竟然無一例外都圍了不少人。
跟後世物資充裕、商品過剩的國情不同,這個時代,物資緊缺,產品是不愁賣的。
改革開放初期,多數人還是憑票購物,常常出現有錢買不到東西的窘境,自由張揚的人性追求在拮據的票據空間裏被壓抑。
個體戶集中在自產自銷的模式,形成不了規模,而且產品單一,難以滿足人們日子增長的物質追求。比如眼前這一個小小的頭繩攤位,就圍了不少人,蘇棠湊過去瞟一眼。連這樣的小買賣也必須找到橡皮筋貨源,梅縣沒有相關的工廠,要去省城才行。
許青青見許棠往自己這邊走來,心想,蘇棠果然把許麗麗的話聽進去了,這不,來買頭繩了。
早晨蘇棠說話條理有據,給自己的怪異感,應該是錯覺吧。
她瞥了一眼正在糾結買紅色還是黃色頭繩的許麗麗,笑起來,輕輕拉後者的袖子。
許麗麗回過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眼神立刻厭惡起來,“小姑又給蘇棠錢了。”
“是啊,她還真是疼蘇棠!”
許青青也酸溜溜,她自己下麵有個弟弟,是許家唯一的男孫,父母疼的厲害。上麵的布票按人頭發放,小二房四口人的布票全都緊著弟弟,許青青很氣憤,一個才十二三歲的小破孩子穿什麼好衣服?
許麗麗比她的情況好一點點,大房隻有兩個女兒,許麗麗也是不受寵的那個。許一諾學習好,特別是上了高中後,嘴巴也跟抹了蜂蜜樣,把大伯娘哄得團團轉。現在大姐一諾上了大學,麗麗說她爹娘把錢都給大姐帶走了。
這也就算了,小姑家也有個小兒子,為什麼她那麼疼蘇棠?學習不好,不愛下地幹活,還天天作天作地,比她們許家姐妹都過得舒坦。
最讓人生氣的是,小姑哪怕對誰都摳摳搜搜,也要勒緊褲腰帶給蘇棠買這買那。
這次,竟然買了......肉包子!國營飯店的大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