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花宴設在禦花園,正值今日是難得的晴天，禦花園內鶯歌蝶舞，花豔柳綠。

由於是皇後親自操辦，一大早上林監親自帶著林衡署上下人等搬來幾百盆牡丹點綴在各處。

一株株顏色各異的牡丹花，花瓣重重疊疊，雍容華貴，在百花爭豔的禦花園中，有著引領眾芳之勢。

皇後還未到，李貴妃和楊淑妃先帶著妃嬪們在園中迎接命婦貴女們的到來，她們命人在開闊地擺了幾桌果子茶點，招待眾人。

孟知嬅在宮門口遇到杜梅若，兩人攜手來到禦花園，坐在同一桌，竊竊私語，不時低笑著。

李雲緋同柳鵑後麵一步到，看到她們，立刻過來坐下，她看著孟知嬅發髻上的梅花步搖，柔聲笑道：“姐姐，你帶這支步搖真是好看。”

孟知嬅看著她，流雲髻中插的正是送的那支福祿壽金步搖，步搖輕晃，襯得她嬌媚的臉更加光彩動人，她身上穿著蝶戀花水紅色的襖裙，越發顯得她膚白賽雪。

她看到孟知嬅打量著她，本在擱在桌上的右手收到了桌下。

孟知嬅看在眼裏，笑了笑道：“雲緋，你今日這身打扮真好看。”

陸宛屏姍姍來此，看到她們，扭頭坐到離得很遠的另一桌去了。

李貴妃是三皇子昭王蕭容璉的母妃，因育有皇子，又有位份，麵對眾人時，下巴微昂，一臉傲氣。

她雖倨傲，也有許多人圍在她身邊奉承著。

楊淑妃是端王蕭容珩的母妃，早年容貌冠絕後宮，如今年歲雖長，眼角略有皺紋，依舊能看出她容貌之美。

她的脾性隨和，對眾人都是帶著笑意。她看到餘嵐惜和杜梅若，走了過來，坐著閑聊的眾人連忙起身。

楊淑妃笑道：“大家都坐下，我們都是老熟人了，多久才得見一麵，我可是想你們得很，這會兒就不用拘束了。”

“是。”眾人坐下。

楊淑妃坐在餘嵐惜身邊，先同她說了幾句家常，又轉頭上下打量杜梅若，笑道：“當年我同你阿娘認識，就如同你這般大，如今你都這麼大了，我同你阿娘都老了。”

“娘娘這麼好看，不老阿。”杜梅若愣頭愣腦地答道。

她說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楊淑妃低頭用絹子掩嘴輕笑。轉身對沈月清道：“還是你們好，能時常來往，知嬅那丫頭我小時候見過一次，如今長成大姑娘了吧。”

孟知嬅起身向她行禮道：“知嬅見過淑妃娘娘。”

楊淑妃忙拉她起來，看到她發髻中的梅花步搖，怔了怔，又笑道：“長這麼大了。”她又轉頭對沈月清笑道：“長和你當年一樣。”

她看向李雲緋，笑容裏帶著詢問之意，李雲緋起身行禮，聲音低柔：“臣女李雲緋見過娘娘。”

楊淑妃笑著點點頭，道：“好看，現在的女孩兒長得跟花兒一般，都好看。”

她指著禦花園一處道：“那邊有一個薔薇花架，林衡署新培育出來的紫色薔薇很是好看，待會你們可過去看看。”她說著，深深看了孟知嬅一眼。

一個宮女過來道：“淑妃娘娘，貴妃娘娘請您過去一下。”

“我先失陪。”楊淑妃笑道，起身離開。

孟知嬅靠近沈月清，低語了幾句，沈月清看了女兒一眼，轉頭問李雲緋道：“李姑娘，我瞧著你這身衣裳很是好看，哪裏的師傅做的？我瞧瞧這花樣。”

柳鵑忙道：“是我娘家嫂子舉薦的，沈大夫人若是有興趣，改日我叫師傅到您府上伺候您。”說著，把李雲緋推到沈月清麵前。

孟知嬅見她們說上了，拉起杜梅若就往楊淑妃指的方向走去。

到無人處，杜梅若悄聲道：“知嬅姐姐，可是要我把步搖摔爛。”

“我們先過去。”孟知嬅拉著她，很快來到那薔薇花架出。薔薇花開得熱鬧，一簇簇綴滿了整個花架。

她們還未來得及細看，花架後突然轉出一個宮女，路過她們身邊時，低聲說道：“快把梅花步搖摘下，免遭災禍。”話音未落，人已走遠。

杜梅若目光追望著那宮女，問道：“她是誰啊？”

“不管是誰，都是人家的善意。”孟知嬅轉到花架後，伸手取下梅花步搖，看那薔薇花架，心中一動，將步搖劃過那薔薇花蔓，花蔓上的刺勾住步搖，稍一用力，珍珠散落而下，整支步搖支離破碎。

杜梅若跟過來笑道：“我還想著摔爛呢，你這招好，不費力氣。”

孟知嬅拿著破爛的步搖，笑道：“現在，看看李雲緋如何行事了。”

她們走回的路上，孟知嬅一直留心看，有沒有那個宮女，是誰在好心提醒她？

沈月清看她們回來，立刻發覺孟知嬅發髻上的步搖不見了，她臉色一變，問道：“你的步搖呢？”

孟知嬅給她看手中爛了的步搖，慘兮兮地說道：“方才去看那薔薇花，不小心被花藤勾住，爛了。”

“你這孩子，素日都是穩中的，怎的今日如此毛手毛腳？”沈月清又氣又急。

餘嵐惜拉住她，勸道：“好了，知嬅也不是故意的，這裏人多，有事回家再說。”她向孟知嬅招手道：“坐下，不要再亂走動了。”

孟知嬅坐在母親身邊，大氣不敢喘。

李雲緋在旁冷眼看著，放在桌下左手摸了摸右手腕，嘴角有一絲若有如無的笑意。

“皇後娘娘到。”

那邊突然傳來太監尖細的通報聲。正在園中各處閑逛說笑的妃嬪和命婦貴女連忙迎了過去，齊刷刷地行禮請安。

一身明黃服飾的皇後在蕭容璟和蕭容琪一左一右地攙扶下，緩緩走過來，發髻上碩大的五鳳銜珠金步搖微微顫動，華貴又不失儀態。

皇後讓她們平身，含笑道：“今早容璟和容琪進宮幫我抄佛書，本宮想著今日舉辦花宴，請的都是老朋友，本宮就順道帶他們過來，大家都認識認識。”

她略微側頭道：“容璟，容琪，今日來的夫人們也算是你們的長輩，你們見見她們。”

蕭容璟和蕭容琪向前一步，作揖道：“見過諸位夫人。”

眾夫人連忙還禮。

寒暄之後，皇後笑道：“三月百花齊放，滿園春色，大家覺得哪種花最好看？”

“自然是牡丹，國色天香。”

孟知嬅聽著眾人的追捧聲，隔著人群遠遠地望著皇後，上一世她對皇後印像不是很好，她和蕭容璟成親後，蕭容璟不時對她說皇後如何苛責她，所以她一直刻意疏遠皇後。蕭容璟繼位後，皇後變成太後，移居到一處僻靜的宮殿，潛心禮佛，不出兩年，鬱鬱而終。

扶持過蕭容璟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孟知嬅轉過目光，正巧撞上蕭容璟期盼的眼神，她眸底生寒，垂下眼簾。

“孟左相的孫女在哪？讓本宮瞧瞧。”皇後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