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秦阿姨是住在夏悠清家樓下的鄰居，一個人住。

夏悠清後來就和秦阿姨商量，老太太住院，她給照應著，按護工工資給，最後隻多不少。

秦阿姨本就是熱心腸，收了工資，心裏惦記，做事妥帖細心。

要不是她，夏悠清酒店醫院兩頭跑，早就忙垮了。

蘋果削好，果皮沒有連成線，全都斷了。

老太太嘴巴一扁：“阿樾那小子每回削蘋果，皮都不斷的。”

“嗯。”

“你們兩個還好吧？”

夏悠清把蘋果切好塊，放在水果碗裏，遞到外婆手裏，甕聲甕氣：“挺好的。”

“我有多久沒見到他了。”

“過幾天吧，等忙過這一陣。”夏悠清含糊其辭。

“咦，他出差要回來了？”老太太的臉色一下就亮了，一雙老眼炯炯有神，倒是半點沒有病重的模樣。

夏悠清心口一梗，心想外婆怎麼就那麼喜歡那頭大尾巴狼，佯裝生氣道：“外婆，你也太偏心了，天天念叨他，這麼喜歡人家啊？”

但凡外婆說句不好聽的，她立刻就承認兩人早八百年前就掰了。

“也不知怎的，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你媽媽，心思重，眼裏藏著事，嘴上又不說，問什麼都是好，看著讓人心疼。還有啊，刀子嘴豆腐心，嘴上教育人，背地裏又偷摸對人好，別別扭扭，像個孩子。就說那個冰棍啊......”

夏悠清扶額，想把耳朵堵起來，就一個“霍林樾嘴上說她冰淇淋吃太多不好，臨走時又把冰箱填滿”的事情，外婆都念叨好幾回了。

“你媽懷你的時候，也是這樣，說以後的孩子得少吃糖，但看到了又總想著以後讓你嘗嘗。”

老太太念舊，話匣子打開就收不回來。

夏悠清默默聽著，鼻頭有些酸澀，故意借著低頭整理床鋪的機會，伸手揉了下鼻頭，又擦了擦眼角，把沒來及蓄上的眼淚又給憋回去了。

她沒見過自己的媽媽。

夏曼寧生她的時候，難產沒熬過去。

夏曼寧是個大美人，瓜子臉，高鼻梁，眉弓較高眼窩深邃，笑起來時，眼尾翹起，臥蠶明顯，好看的微笑唇特別招人喜歡。

小時候，夏悠清對著照片仔細比對，覺得自己就不是媽媽的孩子，她的臉蛋圓圓，小鹿眼睛乖巧卻不張揚，甚至連嘴巴也是圓潤的形狀，整個就是無辜的小白兔。

外婆安慰她，可能她隨了她爸的長相，但根本不知道她爸是誰，因而無從考究。

後來，她和霍林樾談戀愛，帶人回家。

外婆一看他就笑開了花：“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清清總說長相沒隨她媽媽，結果就找了個長得像的男朋友。好好好，挺有夫妻緣分。”

過了好半天，醫生又查了一遍病房，外婆總算沒再念叨霍林樾了。

夏悠清捏著手機，把顧喬爾的聊天對話框打了又關上，反反複複好幾次，總覺得難以啟齒，覺得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得遭報應。

找霍林樾來看外婆，已經算是騙人了，這要是找個冒牌貨，她不得天打雷劈啊！

她慢吞吞，磨磨蹭蹭，就連躺在病床上的老太太都發現她不太對勁了，憂心忡忡地問：“清清啊，發生什麼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