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洛城內，流言四起。

所有百姓都驚訝於張府做出的決定，居然要在洛城開辦書院！

這幾日，張陽跑前跑後，忙得不亦樂乎。

終於到了學院開張的日子。

在百姓唏噓聲之中，張陽打開了“洛城書院”的大門。

“今日書院開張，凡今日報名者，皆不收取任何費用，離家遠者，可提供住宿。”

張陽帶頭為書院造起了勢，但除了白苓離笑以外，隻有寥寥百姓跟著附和，連張鴻福都極為尷尬。

“張公子，您這是要與大乾作對啊。”

“張大人，貴公子前幾日與那白姑娘砸了佛陀寺，隨後又開辦學院，怕是你這職務也幹不了多久了。”

“做什麼不好，居然開辦書院，我讓我孩子當乞丐都比這個強。”

百姓皆是嘲諷此舉，他們實在不明白，張陽雖生性頑皮，可張鴻福怎麼也算是人物，居然跟著兒子瞎胡鬧。

偶有幾名孩童往書院內走，卻被父母立馬抱走。

“聽話，咱不進這屋，回家娘給你吃佛門求來的貢品。”

盡管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眼下的情況大大超出離笑預期。

儒道以仁、義、禮、智、信、恕、忠、孝、悌九德目造化天下，而在這佛門統治千年的大乾，被貶得一文不值，離笑甚是心痛。

“大乾千年，沒想到如此滑天下之大稽之事居然出在我們小小的洛城。”

人群中傳來一道刺耳的聲音。

離笑記得，正是前幾日被張陽一拳砸飛的沈子昂。

“都給老子讓開，我倒要看看他張家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人群紛紛避讓，誰都不想去惹這個沈家公子，張家公子雖頑皮，但本心不壞，而眼前的沈子昂則是真正的紈絝子弟。

自從前幾日被張陽擊敗後，沈子昂一直在府中修養，知道張陽要開辦書院後，不顧家人反對，非要過來“捧場”。

眼前的沈子昂又是提著一個鳥籠，裏麵豢著一隻黑羽鳥兒，離笑認得那是一隻八哥。而其額頭上，黑色拳印依舊還在。

“沈公子，今日書院開張，您若是來捧場，我自當歡迎，否則還是請回吧。”張陽道。

“捧場，你看我像是來捧場的嗎？”沈子昂語氣突變，麵露怒意。

“好好的張公子不當，開辦什麼書院。你不知道讀書是最卑賤的麼，你這是想把洛城百姓都踩到地裏去麼？”

沈子昂對著八個說道：“我說的對不？”

“啊對對對。”籠中鳥兒附和，沈子昂一臉得意，圍觀百姓看得驚異。

沈子的昂咄咄逼人，也是帶動一批人。

“沈公子說得對。”

“張家這是要把洛城都給整垮了。”

張陽緊握著拳頭，將滿腔怒火壓在心底。

離笑見此，倒是不以為然，眼前的沈子昂如跳梁小醜一般，將自己的無知展現得淋漓盡致。

此時一群孩童湧向這邊，破衣爛衫，體型瘦小，讓人看了極為心痛。

“這不是來學生了麼，會好起來的。”離笑拍了拍張陽肩膀道。

“白姐姐！”孩童們看到白苓，十分激動。

白苓領著孩童們進入學堂，大大的眼睛中充滿著好奇，原本他們隻是衝著免費夥食來的，卻沒想到還能坐上嶄新的座椅。

這些孩童從小不認字，白苓隻能從身邊的事例給他們講解儒道的意義。

學院外麵的人看去，確實像那麼一回事。

“瞧他們這認真模樣，果然卑賤的儒家就隻配賤民學。”

“啊對對對。”

在得到八哥的回應後，沈子昂甚是滿意。

於此三日後。

沈子昂如狗皮膏藥一般每日都來洛城書院盯梢，真正的目的則是監視這群人，其父親假借公務之名，上報洛城書苑一事，用不了多久，洛城就得跟著沈家姓。

沈子昂得意之時，一群人馬快速衝進洛城，直奔洛城書院，為首的正是其父沈半城。

其身後則是佛陀寺主持慧行，還有數名修行者。

“轟！”

書院大門被重重踹開，一名和尚直接擒向正在教書的白苓。

念在有孩童，白苓動作不便，被一擊擊退，孩童們被嚇得四處躲避。

倒是有兩名男童，經過這幾日儒道熏陶，深明“勇者不懼”之理，居然攔在白苓麵前。

這一幕，讓和尚微微失神。

僅僅是這一瞬間的恍惚，一道身影從竄出，速度極快，猛衝向和尚。

屋外之人還未瞧得清發生什麼，就見和尚倒飛出來，在地上留下十餘丈拖痕。

洛城百姓見書院又出事端，便遠遠駐足圍觀。

這一幕，讓沈家人與慧行大為震驚，臉上乍現驚恐之色。

“屋內竟有如此高手！”

這名和尚可是沈半成與慧行花了大價錢請來的三品修行者，雖說佛門對此事格外重視，派人處理，但和尚替人消災，自是拿了不少錢財。

僅僅一照麵，甚至連麵都沒看清，就落得如此境地。

一道身影踏出書院，極為沉穩，周身氣勢暴漲，儒袍無風自動。

“動我書院弟子者，皆應被儒道所教化。”

“張陽！”沈子昂大驚！

“啊對對對。”八哥不合時宜的添了一句。

“張家之子！”沈半成極為驚懼，仿佛此刻的洛城已落入張鴻福手中。

“我早說速戰速決，我與此子交手，就覺得此人有後手。”

慧行說完，立即騎馬奔向城外。

和尚掙紮起身，剛運起內勁，一口鮮血噴出，忙說道：

“卑賤教派隻會用蠻力，有本事來鬥佛門奧義。”

張陽見其嘴硬，坦然接受。

和尚調穩住氣息，道：

“千年之前，佛門力壓道教與儒道，尊為國教，更應宣揚深入大乾根基，而你卻為儒道開辦書院，是何居心。”

張陽欲言，卻被書院內稚氣童聲打斷。

一名八九歲孩童從院內走出，胸有成竹模樣。

“佛門贏得國教之爭，隻因修行者個人差異，而非教派奧義高低，正如張院長將你擊倒，你敢說儒道力壓佛門嗎？”

此言一出，在場之人無不震驚。

這些貧民區的孩童入院僅三日有餘，如今卻能和修行佛門者鬥上一鬥。

見一名孩童將自己鬥敗，甚是臉紅，繼續道：

“我佛門以苦、空、無常、無我、五蘊、四聖諦、十二因緣，乃至三十七道品為進修的道糧，勤修空觀，斷見思惑，出離三界，證一切智，成就般若德。你儒道可有這般？”

孩童略微思索，臉上表情變得輕鬆。

“你這佛門修行平平，度不得亡者超生，著重自私自利，不管世人苦楚，隻可混俗和光而已。我儒道僅僅八字，卻能度難人脫苦，能使大乾興盛。”

見佛門道義被如此貶低，氣急之下，和尚一口鮮血噴出，繞是倒地，卻仍問道，是何八字。

“以人為本，天下大同！”

此言一出，就連張陽都都是十分震驚，誰說儒道低微卑賤，眼前這孩童就是最好證明，既可修身，亦可開智。

八字剛說完，便有一道氣息四漾開來，覆蓋整座洛城。

氣息波及生子昂籠中鳥，八哥的眼神頓時變得靈動起來。

“啊對對對。”八哥如開竅一般，連連附和。

“去你娘的，說的什麼鳥語。”

沈子昂一把將籠子丟在地上，八哥逃出，順勢飛向洛城書院內。

而地上的和尚渾身一僵，昏死過去。

“以人為本，天下大同！”

瞧得眼前孩童蛻變，洛城百姓不禁重複這一句話。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眼前這一幕，令其大為震撼。

佛門統治大乾千載，卻依舊路有餓殍，學習儒道三日，卻如涅槃重生。

“以人為本，天下大同。”

百姓附和之聲久久不散，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