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葉雲冉都沒有出門，也沒再跟龐瑞城主動說過話。

除了吃飯要麵對麵在同一張桌子之外，她都會盡量避開他。

有幾次，他們甚至走到對麵，都看到對方了，葉雲冉硬是緊急調整了方向，不是轉身就是掉頭，隻為了錯開他。

龐瑞城不傻，經曆了整整一周的無視與漠然之後，終於在又一次“狹路相逢”，葉雲冉轉身的瞬間攔住了她。

一條長胳膊粗繩子似的杵突然在眼前，任誰也要嚇一跳。

震驚中，葉雲冉本能轉過頭，看到龐瑞城放大到好幾倍的臉近在咫尺，幾乎貼上她了。

“啊！你幹什麼！”她驚呼。

龐瑞城眯著眼，反問道，“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幹什麼？”

“我？我怎麼了？”葉雲冉不自然的向後撤，想離他遠一些。

龐瑞城卻一步一步的又湊上來，“你說怎麼了？你最近在躲我是不是？”

“當然沒有，我為什麼…”

咚！葉雲冉的後背撞在牆壁，再無處可躲，隻好任憑龐瑞城壓上來。

“我為什麼…要躲你…”頭頂方向傳來的視線讓她很不自在。她扭過頭，堅持把剛才的話說完。

“是啊，我也想不明白，你在生我的氣？我不清楚我哪裏惹到了你。”

“你沒有。”葉雲冉說完，自己聽都像是任性時說的反話，微微歎口氣，正視他，“我隻是覺得，既然我們的婚姻形同虛設，那就隻在外麵裝模做樣就好了，在家不想浪費精力。”

“跟我說話是浪費精力？”

“對我來說，是。”葉雲冉這次沒有逃避他的眼神。那眼神冒著逼人的光，像能把人吃幹抹淨。

龐瑞城緊盯了她好一會兒，然後放開她。

“晚上有個派對要出席，我下午五點回家接你。再此之前，你準備好。”說完，他轉身要走，卻又停住，側頭，“還有，要參加的是我朋友的訂婚派對，你最好別像在家似的哭喪個臉。”

下午兩點，一大排的禮服裙被送到家裏，葉雲冉為了不喧賓奪主，特意選擇一條素雅的長款連衣裙，配上簡單的珍珠飾品，再加上微卷著挽起來的發型，看起來既端莊又雅致。

一切都很完美，可是，在選鞋的時候，卻犯了難。

“沒有矮點的鞋跟麼？”

“對不起，今天送來的鞋都是這樣的，要不然我再給您調一雙？”

葉雲冉看了看時間，已經來不及了。

“算了，就這雙吧！”她說。

葉雲冉是十足的高跟鞋絕緣體。雖然她自小便經常參加高檔活動，習慣於打扮精致。

她可以眼睛不眨的單手畫眼線，可以自己反手拉背後的拉鏈，也可以為了適應禮服把內衣肩帶變幻得各式各樣，甚至還可以用吹風筒吹出理發店的效果。

隻是，唯獨對高跟鞋，她真的不行。

不論嘗試多少次，不論是什麼樣的鞋，她的腳總是被折磨得不是破皮就是流血。

五厘米，她隻能承受五厘米的高度，絕對不能更多了。

而她今天穿的鞋，目測至少要十二厘米，根本就是要她的命。

“夫人，少爺已經在樓下等您了。”

“好。”

還能怎麼辦？隻希望今天的活動早些結束吧。

葉雲冉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步伐，卻還是在別扭的下樓梯中，被龐瑞城一眼看出了不對勁。

他向前迎了幾步，站在門口的台階前扶她。

“鞋不合腳？”

“不是。”葉雲冉提著裙子，低頭看台階，小聲回道，“我沒事。”

如此一來，龐瑞城也不好再說什麼，幫她開了車門，然後一起趕往舉辦派對的酒店。

路途中的葉雲冉因為坐著，還算自在，一邊聽著音樂一邊吹著風很是愜意，可是，一下車，她就傻眼了。

這一定是她長這麼大見過的大門口台階最多的酒店——足足五十級不止！

而此時，那長到看不見盡頭的紅毯上，有好幾對衣著考究，變著花樣擺姿勢的男男女女。打眼看過去，還以為是在出席戛納電影節呢。

“怎麼了？”愣神的時候，龐瑞城突然出現在身後，自然的攬住她的腰，很親昵的樣子。

那大手溫熱的覆在她的腰間，可葉雲冉卻隻覺得炙熱，她努力著克製著想逃離的本能，搖了搖頭。

“真沒事？我看你穿這雙鞋好像不舒服。”

“真沒事，走吧！”葉雲冉一咬牙，邁出了“漫漫長路”的第一步。

她踮著腳，盡量不讓自己的腳腕跟鞋有接觸，可是還是不行。剛走到一半，她就覺得腳疼得不行，像被人用磨刀石來回摩擦似的。

“嘶…”終於忍不住，葉雲冉皺眉，停下來低聲痛哼。

龐瑞城也跟著她停住，柔聲問她，“腳疼麼？我可以…”

“不用，我沒事。”葉雲冉不等他說完，抬頭深吸一口氣，繼續邁開了步伐。

她每走一步都要咬牙切齒，時不時的，看一眼最後一級台階，給自己打氣。

痛處被折磨了一次又一次之後，他們終於來到了會場門前。

葉雲冉這才發現，今天訂婚派對的女主角，她是認識的——新娘是她的高中同學劉琳琳。算不得熟，但她們關於彼此的記憶，絕對是銘心刻骨。

某次學校的大型表演，她們為了誰在前麵舉牌，在眾目睽睽之下打過架。

當然，舉牌的事隻是導火索，兩個人作為學校裏唯二的富家女，早就互相看不順眼了。葉雲冉看不上她高調張揚、事事出頭，她又看不慣葉雲冉與世無爭，故作清高。

那場打架沒能分出勝負，以被老師拉開告終，而葉雲冉動用了父親的關係，爭取到了舉牌的位置。

雖然一轉眼已經過了很多年，但葉雲冉還是有些擔心她會不會記恨自己。

“呦！這不是冉冉麼！”正想著的時候，劉琳琳穿著一身大紅色緊身魚尾裙，滿目笑容的衝她走了過來。

葉雲冉心一沉。

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劉琳琳絕對還沒忘“奪牌之仇”。

“你們認識？”新郎好奇的問。

“當然了，我們可是高中同學呢！上學的時候，我們關係可好了！是不是呀，冉冉？”

女孩子之間的戰爭總是悄無聲息，硝煙四起的時候還能麵不改色。現在，號角吹響，葉雲冉已被拉入戰局，沒了退路。

“當然了！”她揚起一抹笑，“我們關係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