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謝景徹醒來的時候薑清窈已經不在屋子裏,他左右看了看,發現薑清窈是在外麵清洗著草藥。
他用拐杖拄著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口,問薑清窈道:“你就這麼著急嗎?”
薑清窈沒好氣的白了謝景徹一眼:“你的腿傷了,一段時間內不能上山打獵,我倒是不著急,我怕你的肚子急。”
說到底還是謝景徹上懸崖幫她摘靈芝腿才會受傷,不過現在想想有些奇怪。
當時她朝著謝景徹衝過去,謝景徹後退並且手放在腰上,而謝景徹的腰間別著一把匕首。
如果是她做這個動作,那是自衛或者是隨時準備反擊,可謝景徹......
謝景徹為什麼要自衛或者反擊呢?
她當時什麼都沒有做,僅僅是衝著謝景徹跑過去而已。
但仔細想想,還是能稍微理解的。
他們兩個人又不是很熟,謝景徹對她有些戒備不足為奇。
反正謝景徹又傷不到她,她就大度些,不計較了。
“這些錢是我以前的積蓄還有賣刀的錢,不是偷的。”謝景徹抿了抿唇,把錢遞給薑清窈,附帶著解釋。
誰能想到他有朝一日連這點碎銀子都要解釋來源,並且還是胡謅的。
罷了,總要給薑清窈一點好處,薑清窈才會願意主動幫他解毒。
薑清窈蹙起眉頭,有些不信:“真的嗎?”
“真的。”謝景徹耐著性子。
那些刀是他讓暗衛拿去調查刺客的來曆,如今正好解釋是被他賣了。
薑清窈看了看柴房,果然不見刀在裏麵了。
“沒有想到你的動作這麼快,我還想今天一起帶去呢。”薑清窈挑眉。
“這些錢還不夠麼?”謝景徹看了看錢袋裏的銀子,這可不少了,至少夠一個月的吃喝。
薑清窈將手在衣服上胡亂擦了擦,走到謝景徹的麵前,拿出大概五兩的碎銀子,嫣然一笑,“我隻拿我該得的。”
謝景徹看著薑清窈的笑容,自己卻笑不出來。
很好,他太子的救命之恩用五兩銀子就打發了,很值,很劃算。
但是他怎麼就高興不起來呢?
低頭時他見到薑清窈的手臂上被燙傷的地方發紅,想到昨日對薑清窈無端的疑心。
要不是他多疑,薑清窈也不必為了給他包紮而將手臂上的繃帶拆下來。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說:“你賣草藥是要去鎮上吧,我跟你一起去。”
薑清窈蹙著眉頭,一臉懷疑的看著謝景徹的傷腿。
就這樣?
和她一起去?
看著薑清窈眼中的懷疑,謝景徹心裏很不是滋味,把拐杖一扔,抱著手道:“這點小傷根本不礙事。”
他就是讓薑清窈一隻腿,也能走得很快。
薑清窈沉吟須臾,點頭道:“那就一起去吧。”
要是在她不在的時候薑家的人來找麻煩,或者說又有刺客找上門來,謝景徹這個樣子應付不了。
想來謝景徹也是想到這些,害怕了。
這男人要麵子連害怕都不敢直說,也太可憐了。
謝景徹看到薑清窈眼中蕩漾的溫柔,輕輕揚起唇角。
看來他即便隱姓埋名,太子的魄力還是在的,不過多說一句,薑清窈就無法絕。
在家裏耽擱了一會兒,薑清窈背上處理好的草藥,帶著一瘸一拐的謝景徹往鎮子上走去。
這裏離鎮子不是很遠,按尋常的速度,至多半個時辰就到了。
但薑清窈帶著謝景徹這個瘸腿的人,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走到。
薑清窈瞪著高抬下巴的謝景徹,也不知道這男人一路大公雞一樣高昂著頭究竟是個什麼意思。
見路上有個坑窪,她趕忙提醒道:“小心有個坑。”
腿腳本來就不好,還不好好看路,害她一路上要提醒著謝景徹哪裏路不平,就生怕再摔一跤給她找麻煩。
謝景徹:看這丫頭已經不自覺間像是下屬一樣了。
他再想想辦法,徹底收服這丫頭,不愁這丫頭不給他解毒。
薑清窈找路人問了路,找到了鎮上唯一的一家藥鋪。
“請問這裏收藥材嗎?”她走了進去,看著掌櫃模樣的人問。
“收。”掌櫃頭也不抬的說。
薑清窈將裝著草藥的包袱打開放在櫃台上,道:“那您看看這些值多少錢?”
掌櫃抬頭看了一眼,淡淡道:“這些藥材都不是曬幹的,你這些至多值一兩銀子。”
一兩?
薑清窈眼中閃過冷笑,但語氣還是和善的:“老伯您瞧一瞧,這些藥材雖然不是曬幹的,但這是鐵皮石斛,還有野三七,都是好藥材。”
掌櫃重新低下頭算賬:“再好的藥材也是這個價錢。”
“那我不賣了!”薑清窈一氣,從櫃台上將草藥拿了下來。
這些藥材絕對不僅值這點錢,隻是那些三七就遠超這個價格。
這種時代農民們隻在地裏種糧食,三七鮮有人種植,這種剛需的治跌打損傷的藥材怎麼會不值錢。
掌櫃再次抬起頭,笑容輕蔑:“不賣就走吧。”
這鎮上就隻有這一家醫館,這小叫花子再想要賣藥材換錢,還是隻有來這裏。
說著,掌櫃見到薑清窈身後的謝景徹,目光向下,又見到謝景徹被包裹住的小腿,馬上喜笑顏開:“你是來看腿的吧,快請坐,我這就去叫大夫。”
“不必,孤......我是和她一起來的。”謝景徹語氣陰沉。
不難看出來,這藥鋪仗著是鎮上唯一一家在壓價格。
掌櫃聽到這話笑容馬上消失,揮手冷聲趕人:“快走快走,真是晦氣。”
正在薑清窈要發怒時,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衝了進來。
“快叫盧大夫來!”一個華服夫人喊道。
人群中一個男人抱著一個六七歲模樣的濕漉漉的小男孩。
薑清窈和謝景徹被烏泱泱進來的人群擠到了角落裏。
“吳員外,員外夫人,你們先別著急,我這就去叫盧大夫。”掌櫃往後院跑去。
片刻之後,掌櫃將盧大夫請了來。
盧大夫看了孩子之後,捋著胡須歎道:“太遲了。”
話音落地,藥鋪裏頓時陷入一片淒慘的哭聲中。
“讓我看看。”薑清窈清脆的聲音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