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雲錦嫿麵無表情的趴在床榻上,露出鮮血淋漓的後背。
“小婉,是不是很疼?”萬氏滿目心疼的看著雲錦嫿背上的傷勢,強忍著內心的酸澀為她上藥。
觸及萬氏的心疼,雲錦嫿倒是冷淡的扯了扯嘴角,“娘親不必為女兒憂心,女兒傷得不重。”
“這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算不重?”萬氏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
雲錦嫿感受到背上的疼痛,清冷的麵容卻沒有半點痛苦之情。
“女兒年輕,痊愈得快,倒是上了年紀的父親沒有半個月都別想下床。”雲錦嫿微微閉上雙眼。
殷北洵說了每人各大三百大板,今日就當真派了身邊的人來監督。
愣是將三百大板打在她和顧覃身上,半點不留情。
嗬,果真一如既往的冷心冷情。
萬氏默了默,看著她遍布背部的傷勢,迅速的抹去掉落的淚水。
“小婉,你能不能答應娘親,日後都不要再如此衝動行事?”萬氏歎了口氣,仍舊有幾分心有餘悸。
昨日若不是三位皇子突然到來,萬氏也不知會發生什麼。
聞言,雲錦嫿羽睫輕顫,掀開眼簾側頭對上萬氏憂心忡忡的眼神,啞聲道,“好。”
“娘親不是覺得你做錯了,可今夕不同往日,我們娘倆在這國公府沒有半點的依仗,言行舉止都得小心翼翼。”
萬氏在說這話的時候,神情都有幾分黯然傷神。
“娘......”雲錦嫿雙手撐起上半身,想回頭和萬氏說些什麼。
“若是你外公家當年沒被永寧之亂牽連,我們在安國公的日子也不止於此......”萬氏話說到這,又猛地停頓下來。
雲錦嫿順從的趴在床上,眉梢輕蹙。
在她尚未出事之前,倒也聽說過永寧之亂。
可惜當時的她眼裏心裏隻有殷北洵一人,對於什麼永寧之亂漠不關心。
倒是沒想到這萬國公也參與到了永寧之亂,就是不知他們在這永寧之亂中充當了什麼角色。
思及此,雲錦嫿禁不住追問,“外公家何故被牽連進永寧之亂?”
“這件事小婉你還是別問了。”萬氏微微搖頭,言辭閃爍的躲避雲錦嫿。
知道的太多,對小婉沒有好處。
雲錦嫿瞥見萬氏眸底的抗拒,到底還是將內心的求知欲壓了下去。
“好了小婉,你就聽娘親一次,在府中的日子低調行事,好嗎?”萬氏話說到最後,略帶幾分哀求。
雲錦嫿心中無聲歎息,拳頭緊了又鬆,“好。”
若是那些不長眼的人不來找她麻煩,她自然能低調行事,反之,她也不會手下留情。
“咳咳!”萬氏抬手捂嘴,禁不住輕咳幾聲。
一聽萬氏的咳嗽聲,雲錦嫿掙紮著就想起身,“娘你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昨日萬氏為她抗下了那一鞭子,事後也隻得到她簡單的針灸治療。
也不知如今傷勢如何了。
“娘沒事,你別亂動。”萬氏連忙摁住雲錦嫿的肩膀。
誰知就先牽扯到自己背上的鞭傷,倒吸一口涼氣。
“娘你真的沒事嗎?”雲錦嫿狐疑的側頭,觸及萬氏愈發蒼白的臉色。
萬氏搖了搖頭,想說些什麼又生怕被雲錦嫿覺察到什麼。
“安安!”雲錦嫿一看萬氏這幅樣子,便清楚她的傷勢又惡化了。
當即將安安給喚了進來。
安安撲騰著小短腿跑了過來,手中還抱著一個木箱,“娘親。”
“安安乖,告訴娘親,外祖母今早可有乖乖的上藥?”雲錦嫿努力擠出一抹笑容。
安安看了眼萬氏,脆聲道,“沒有。”
“那安安現在帶外祖母回去上藥可好?”雲錦嫿眉梢微不可見的皺了皺,難怪萬氏的臉色看著蒼白不少。
“好。”
安安乖巧點頭,攙扶著欲言又止的萬氏離去。
目送萬氏單薄的身影,女主閉上了雙眼。
清楚萬氏所有的惶恐不安,謹小慎微全都源自於萬國公的失勢。
想要徹底改變萬氏,讓她們母女重新在安國公府說得上話,那就必須得重振萬國公的興旺。
清苑。
徐姨娘紅眼為顧覃上藥,“大小姐這回真是太過分了,竟還連累老爺受罪。”
“那個孽障,我就不該心軟讓她回京!”顧覃額頭遍布冷汗,眼角迸射出陰鬱的神情。
他活了大半輩子,倒是頭一回挨板子!
徐姨娘眼淚從眼角滑落,自責道,“是妾身沒有將大小姐給教導好,才讓她一回京便與老爺頂撞。”
“老爺若是心裏有怨便衝著妾身一人來吧。”
聽見徐姨娘委曲求全的話語,顧覃當下心疼不已,“這和你有何關係,是那死丫頭本性難移。”
“何況你和柔兒昨日也受了不少委屈。”顧覃想起昨日的事,心裏便是對徐姨娘娘倆感到愧疚。
昨日一事,隻怕徐姨娘和顧婉柔都成了京城的茶餘談資。
“妾身無所謂,但小柔已到了及笄之年,妾身怕昨日的事會影響到她的親事。”徐姨娘微微搖頭,抹去眼角的淚水。
顧覃頓了一下,皺眉沉思了一會,“無妨,將那死丫頭的嫁妝分一半給柔兒。”
“加之柔兒京城才女的身份,不愁沒人求娶。”
徐姨娘眼眸微閃,麵露難色,“可這不合禮數......”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那死丫頭總歸也嫁不出去,留著這麼多嫁妝也都沒用。”顧覃斬釘截鐵的打斷徐姨娘的話,態度堅定。
“那妾身就替小柔謝過老爺。”徐姨娘低垂眉眼,遮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得逞。
在顧覃臥床休養的這段日子,徐姨娘不離不棄的陪伴在身側,親手照料著他的起居。
直到顧覃能下床,徐姨娘方才帶著府中的下人打開庫門。
徐姨娘高高在上的揚起下巴,指揮下人將自己早已看中的嫁妝都給搬出來。
“全都給我把手腳放輕點,若是磕著碰著小柔的嫁妝,你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下人一個接著一個的將倉庫裏的東西搬了出來。
看著箱子裏的東西,徐姨娘感到一陣解氣。
一道清冽的嗓音自倉庫門口響起,“慢著!”
徐姨娘聽出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上揚的嘴角霎時僵在臉上,“你來做什麼?”
“我自是來接管自己的嫁妝。”雲錦嫿目不斜視的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