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此突兀的一句話瞬間破壞屋內一派和諧景象，吸引了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向兩人看過來。

烏雅氏笑顏不改，張口就將她懟得啞口無言：“此花如此美不勝收，實在很難找到合適的辭藻形容，觀之賞心悅目，心中喜悅，自然喜笑顏開。倒是納喇貴人為何笑不出來，難不成連這十八學士也入不了你的眼？”

“你！”納喇貴人何時見過烏雅氏這般伶牙俐齒，反被將了一軍不知如何解釋的好。

原本歡快熱鬧的氣氛被破壞，自覺被打擾的惠嬪厭惡地剜了納喇貴人一眼：“不會說話就閉嘴！平白惹人嫌！”

納喇貴人臊紅了臉，急忙跪下請罪：“惠嬪娘娘恕罪，嬪妾不是那個意思。”

宜嬪捂嘴輕笑：“那個意思是哪個意思啊？”

說罷眾人皆哄堂大笑起來，納喇貴人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心道這宜嬪小小年紀心眼也小，不過一句話不順耳，竟記到現在還不忘給自己挖坑。

納喇貴人慌著解釋，一時又沒找到合適的說辭：“嬪妾絕不是看不上這十八學士，嬪妾......”

一雙眼睛慌亂地左顧右盼，直到看到榮嬪聽著動靜也瞧了過來，才滿眼期待地望著她。

這拍惠嬪馬屁的聚會她早就沒了興致，又看到納喇貴人求助的眼神，更是覺得不耐煩。

不過一盆花，也值得如此勞師動眾，榮嬪懶得再留下聽眾人奉承惠嬪，徑直起身對惠嬪說道：“花也看了，妹妹還要趕著回宮去給皇上熬枸杞銀耳湯，不然皇上得久等了，妹妹先回了。”

惠嬪聞言眼裏閃過一絲妒意，麵上依舊帶著溫和的笑容，點頭道：“辛苦妹妹了，還好如今烏雅貴人好了，可以服侍皇上，往後妹妹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宜嬪順水推舟附和道：“別說，我瞧著烏雅貴人今日打扮起來的樣子倒頗似榮嬪姐姐，就是年紀輕了些，不及姐姐風韻。”

突然被兩人提到的烏雅氏聞言臉色未見變化，隻是看向惠嬪、宜嬪二人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哼！這話留著見著皇上麵兒再說吧。”

榮嬪低低冷哼一聲，瞪了烏雅氏一眼，轉身而去。

這一打岔，倒是替納喇貴人解了圍。

榮嬪走後不一會兒，宜嬪等人也借口離開，眾人不多會兒也就散了。

回到內室，惠嬪臉上笑容漸漸淡去，眉心緊蹙。

如意機靈地上前替惠嬪揉著太陽穴，輕聲說道：“也是娘娘您大度，不與榮嬪計較。那榮嬪遲到不說，還提前說走就走，話裏話外都在顯擺皇上的恩寵，奴婢都看不過眼了。”

惠嬪閉著眼一言不發，待如意正惶恐自己是否說錯了話時才緩緩開口：“恩寵？不過是仗著替皇上多生了幾個子嗣，還隻活下來兩個，皇上可憐她罷了。”

如此肆意談論皇嗣生死，如意聽得心驚，也隻能硬著頭皮附和道：“娘娘說的是，任她生幾個，也越不過咱們皇長子去。”

這話聽著舒心，惠嬪臉色漸緩，語氣裏卻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這些年榮嬪也風光夠了，就沒個有能耐的把她的寵愛分了去，本宮實在是看夠她耀武揚威的樣子了！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紀，整日打扮得花枝招展，一口一個姐姐叫著，本宮都替她牙酸！”

如意順著她的意說道：“奴婢瞧著那烏雅貴人今日看著倒是有些不一樣，打扮上了看著也還過得去，說話也不像原來那般扭捏。”

惠嬪半眯著眼，似乎在回想，片刻後點了點頭：“確實和以前大不相同，難不成一個小小貴人因為生了皇子也開始有非分之想了？”

如意試探著說：“而且按常理說，那初雪一口咬定是咱們宮裏給她的茴香，她應該對咱們恨之入骨才是，但她今日不僅施施然來赴宴，期間還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實在是奇怪。”

惠嬪冷哼一聲：“無憑無據，量她一個小小貴人還敢登門興師問罪不成？”

話是這麼說，如意的話卻提醒了惠嬪，這烏雅貴人定是沒有原來想象中簡單。

夜裏傳來消息，果然又是榮嬪侍寢，第二晚再是馬貴人，隨後說是戰事緊張，皇上接連幾日歇在了西暖閣並未進後宮。

原本在賞花宴上看過烏雅貴人驚為天人的亮相後心生忌憚的眾人，經過這一段時間後才慢慢發現，這烏雅貴人產子後不但沒見著皇上一麵，連剛誕育的四皇子尚未滿月就被抱到佟佳貴妃宮裏了，更有傳言說她不知為何惹惱了皇上，怕是敬事房的牌子都被撤下了。

一時間，傳言四起，到處都是些奚落譏諷的聲音，連前些時間變規矩的內務府也又開始敷衍起來。

外麵風起雲湧，墨韻堂裏倒一派安靜祥和。

琉璃正伺候烏雅氏練字，初心看著平心靜氣的二人一臉愁眉不展。

烏雅氏寫完字抬頭一看，就見到初心眉毛都快打結的樣子，莞爾道：“你這丫頭，又怎麼了？”

初心早在一旁憋得不行，見小主發問連忙說道：“小主，外麵都在傳您得罪了皇上，要被打入冷宮了，這幾日內務府送的膳食都不像樣子了。”

烏雅氏淺淺一笑：“你都說了是傳言，可見不是真的，時間長了自然不攻自破，又何須著急。”

初心心焦道：“那小主，咱們就忍氣吞聲什麼也不做嗎？”

烏雅氏笑笑：“當然不是，這時候咱們更要過好咱們的日子，切勿自亂陣腳。”

見初心一臉不解的樣子，又耐心說道：“這時候並不是表現的好時候，有消息說此刻四川戰事緊急，皇上未進後宮就代表所傳非虛，倘若此刻上趕著去邀寵，多半不但達不了願，反而有苦頭吃，你看宮裏平日盛寵的幾位，這幾日不都靜著麼。”

初心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倒是琉璃聽明白了烏雅氏的意思，心裏不由得佩服這位小主心明眼亮，她看著烏雅氏寫在紙上的字，忍不住問道：“小主為何總寫這個‘刹’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