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琉璃字字鏗鏘劈頭蓋臉砸向周有德，他聽得心裏直打鼓，但臉上終究有些掛不住，強撐著耍賴：“你說調戲就調戲？誰看到了？證據呢？”

一邊說一邊用充滿警告意味的眼神掃過圍觀的眾人，眾人紛紛目光躲閃。

周有德正得意時，圍觀人群裏突然有人答道：“我看到了。”

“誰？！”周有德氣急敗壞地喊道，“誰敢冤枉你爺爺？！”

眾人隻聞其聲未見其人，東張西望一番，低頭才發現是個小娃娃。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聽到耳邊一聲刺耳欲聾的驚呼：“我的太子爺！您怎麼跑這兒來了！”

眼看奶娘馮柳氏大呼小叫地帶著一隊侍衛風風火火地湧進禦膳房，霎時間就把禦膳房堵個水泄不通，自己更是一臉焦急之色拉住小太子上下左右不停查看，生怕他有哪處不好。

小太子有些不好意思：“嬤嬤，我適才跑到附近，聞到這裏傳出來好香的味道，一時有些肚餓，就進來瞧瞧。”

雖然害臊，胤礽還是如實向自己的奶娘說道。

奶娘馮柳氏心疼地替他擦淨手臉，卻舍不得責備一句，天知道她剛才心都快掉出來了，原本在禦花園裏和小太子捉迷藏，誰料一回頭就怎麼也找不見人了。

聽他說餓，馮柳氏即刻扭頭對還驚愣在原地的眾人喝到：“還不趕緊給太子備碗熱牛乳去，全呆站著幹什麼！”

這一喝，眾人才反應過來，連忙一哄而散，手忙腳亂地各自找事做。

唯有周有德麵如土灰，腳下像綁了千斤重石動彈不得，腦子裏還在不斷回想剛才自己在太子麵前稱爺爺的事是不是真的。

太子稚嫩卻有模有樣的問話再次響起，正如一把利刃架在了周有德脖子上：“你是何人？竟敢調戲宮女，辱罵本宮，該當何罪！”

周有德立馬痛哭流涕，跪地求饒：“回太子殿下，小的名叫周有德，是禦膳房的廚子，是小的瞎了眼沒看到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恕罪，小的出身卑賤自幼滿嘴粗話，但絕沒有不敬太子之心，就是給小的一百個膽子也絕不敢辱罵太子殿下您啊！”

初心聽到他名字後直翻白眼，小聲吐槽道：“我呸，周缺德還差不多！”

琉璃忙在身後拉了她一下，暗示她規矩點，太子麵前哪有她說話的份兒，初心撅撅嘴，還是老實地低下了頭。

也不知胤礽聽到了沒，隻見他點點頭，貌似接受了周有德的狡辯：“若說沒看見本宮，本宮是信的，此事本宮大度，不與你計較。”

沒等周有德來得及高興，突然話鋒又一轉：“可調戲宮女一事可是本宮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你又作何解釋？”

別看胤礽小小年紀，問起話來卻是頭頭是道。

周有德心思急轉，隻要不是罵太子，罵個小宮女能受多大罰，當即哭喪著臉認罪道：“太子英明，是小的嘴賤，折辱了初心姑娘，小的認罪，請太子責罰。”

說完又朝初心哐哐連磕了幾個頭，青石板上赫然留下幾個血印，顯然周有德是用了狠勁，不把自己弄得慘一些，怎麼能讓太子可憐，然後放過自己呢？

果然年紀尚小的胤礽被地上出現的血印嚇著了，眼皮微不可查地抖了抖，強自鎮定說：“嗯，還算知道悔改，如此就罰你......改名周缺德，時刻警示自己重視德行，什麼時候有德了，什麼時候改回來，另外再罰一個月月錢，你可服？”

初心聞言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原來太子聽到她說的話了。

本是小孩子的行徑簡單直白，卻不想最是羞辱，周有德埋下頭，陰毒的精光閃過眼底，口裏卻誠懇地謝恩道：“謝太子殿下寬宏大量，小的心服口服。”

胤礽見他認罪態度不錯，心裏頗有些自得：“行了，下去領罰吧，以後切莫再犯。”

周有德唯唯諾諾地退了下去，初心才怯怯地上前向太子行禮：“謝太子殿下為奴婢做主。”

胤礽這才注意到初心二人，再定睛一看，驚喜地喊道：“琉璃姐姐，你怎麼在這兒？”

琉璃充滿感激地向他行禮道：“太子殿下還記得奴婢？謝太子殿下為奴婢們做主，奴婢如今在永和宮伺候，到禦膳房來是替小主拿晚膳。”

胤礽點點頭，一副小大人模樣：“本宮知道，今日除夕，皇阿瑪賜了各宮菜肴，快拿了回去交差吧。”

琉璃應下，再次與初心謝過就往內廚去了。

胤礽有些不舍地望著琉璃的背影，想起去年除夕，自己尚在皇額娘宮裏和琉璃等人玩耍，闔宮上下滿是歡聲笑語，空氣裏飄蕩著滿滿年味和無限溫馨，皇額娘還領著大家一起包了餃子，他還記得那餃子的味道有多麼香甜，還記得皇額娘誇他可愛，抱著他親啊親。

胤礽回頭對奶娘笑著說：“嬤嬤，去年除夕我纏著皇額娘不睡，說一定要守到放煙火，結果老早就睡著了，沒能和皇額娘一起看到煙火......”

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低，有些哽咽，突然一轉身，挺起胸膛：“走吧，嬤嬤，回宮。”

這邊琉璃二人又沒領到餃子，這次倒不是有人故意刁難，實在是因為皇上賜了菜，禦膳房就沒再準備餃子，材料倒是有現成的。

琉璃二人一琢磨就領了材料匆匆往回走，回去這擀皮和餡還要好大會兒功夫呢！

兩人腳步匆匆，剛穿過怡心湖就看見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身後跟著奶娘、宮女、太監、侍衛......烏壓壓一行人，人多卻越發透著冷清。

琉璃看著心裏有些難受，她咬咬牙似做了個大膽的決定，小跑幾步上前行禮道：“太子殿下，奴婢記得您喜歡吃餃子，今日我家小主正好也吩咐奴婢們準備餃子，您要不要到永和宮用晚膳？”

半晌沒聽到胤礽回話，琉璃大著膽子抬頭看去，一下紅了眼睛：胤礽小小的臉蛋憋得通紅，嘴角緊緊抿著，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裏打著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