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京都的空氣都給人一種濕漉漉的感覺。

沈明嬌被陳禮限製了外出，每天待在家裏，也沒什麼不適應。

她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確，吵架可以，但她本質還是陳禮圈養的金絲雀，他提出了要求，她執行就是了。

反正這些年也習慣了，她再熟練不過了。

她這幾天甚至都不練舞了，這在過去，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因為陳禮不讓沈明嬌上台，不讓她參加比賽甚至不允許她在人前跳舞，沈明嬌怕自己跟不上，自己私底下訓練就更刻苦，一天也不敢鬆懈。

但自從跳舞視頻被偷拍放到網上發酵後，她就再也沒有練過舞了。

她像是害怕陳禮生氣一樣，每天待在家裏，就隻是看看書、看看電影，連手機都不怎麼碰。

反正她也沒有什麼非要聯係的人。

午後，天幕還是陰沉沉的。

沈明嬌午睡剛醒，人還躺在床上發懵，就接到了陳禮的電話。

陳禮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冷冰冰的直接下令：“準備一下，今晚我們去老宅吃飯，我五點鐘到家接你。”

沈明嬌不喜歡去陳家老宅，趴在被子上懨懨的問他：“不過年也不過節的，為什麼要去老宅吃飯？”

“程家的人今晚要過去吃飯。”陳禮同樣不喜歡去陳家老宅，“去應付一下就回來，你想吃別的我過後帶你去吃，或者你想回家再吃可以讓李姨在家給你準備。”

他按了按眉心，臉上有顯而易見的疲憊，語氣溫和了不少。

沈明嬌在床上翻了個身，把臉悶到枕頭裏，應了一聲：“哦。”

聽到回答，陳禮一句廢話都沒再多說：“就這樣，我還有個會，到時間自己下樓。”

沈明嬌掛了電話，順手把手機丟到一旁，又在床上躺了會兒，才不情不願的起來洗漱化妝。

她掛著臉，挑了條杏色暗花的旗袍換上，等到五點整，才不緊不慢的走出家門。

陳禮是個非常守時的人。

他說五點到，那五點整的時候就一定會在樓下等她。

但沈明嬌掐著點，讓他等了五分鐘，很有分寸的矜嬌。

她一上車，就彎起了漂亮的桃花眼，問陳禮：“今天程家去老宅吃飯，是要談你和程家的婚事麼？”

陳禮今天開了一天的會，原本正坐在車裏閉目養神，聞言“倏”地睜開眼睛，眼神十分銳利。

他轉頭看向沈明嬌，語氣很冷：“你很希望我和她結婚？”

沈明嬌言笑晏晏，很客觀的說：“程靜儀挺好的，但如果是程靜珊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娶妻當娶賢，就算我不帶個人偏見，程靜珊也不合適。”

她當做沒有看到陳禮越來越黑的臉，還故作擔憂：“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嫂子進了門，會不會把我掃地出門。”

“不過這也沒關係，二哥你幸福就好，不用管我的。”

這話說得，好像她真的是個為哥哥著想的貼心妹妹一樣。

陳禮冷笑了一聲，問她：“你早就盼著這一天了，是吧？”

“那哪兒能啊？”沈明嬌眉眼彎彎，看起來特別乖，“真有那麼一天，我就無家可歸了，我害怕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盼著呢？”

“你怎麼會害怕？”陳禮麵無表情，“你不就是盼著這一天早點來，好讓你有機會，和你那師兄一起遠走高飛嗎？”

沈明嬌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

她像是失去了跟他鬥嘴的興致，好好的坐了回去，雙手抱臂，十分漠然：“我早就說過了，我跟他就是普通的師兄妹關係，口頭上的稱呼而已。”

除了偶爾見麵會打個招呼，私底下完全沒有交集。

陳禮拉起她的手，細細把玩她細膩纖長的手指，聲音又沉又冷：“最好是這樣。”

他吻了一下沈明嬌的手背，像是警告一樣，對她說：“嬌嬌，這一天永遠都不會來的，這輩子，你就隻能待在我這裏，哪兒都去不了。”

沈明嬌心在下墜，麵上卻完全不顯。

她很敷衍的對他笑笑，一直到車停下，都沒再說話。

陳家的老宅富麗堂皇。

數十年的光陰侵蝕過，即便不斷翻修，陳家老宅仍舊避免不了被歲月刻上厚重的痕跡。

在陰沉沉的天幕下，這棟華麗的別墅被襯得更像是一個精美華麗的囚籠。

陳禮和沈明嬌都不喜歡來這裏。

他們在這個家裏是外人，不受人待見，每次來都得吃一肚子的不痛快，有氣也不能發。

沈明嬌煩躁的下了車，暫時歇了氣，乖乖的跟在陳禮身邊進了屋。

吵架歸吵架，在陳家這裏，她唯一可以依賴的，隻有陳禮一個人。

時間尚早，客人都還沒到。客廳裏除了傭人外，就隻有陳太太羅琦雅一個主人。

看到陳禮帶著沈明嬌進門，她的態度也不熱情，隻是淡淡的說了聲“回來了”，就繼續去忙著自己的事。

“你剛剛注意到你媽看我的眼神沒？”沈明嬌趁著彎腰換鞋的時候，小聲的跟陳禮打小報告：“我簡單解讀一下啊，她的意思大概是：沈明嬌這個陰魂不散的乞丐，怎麼又來討飯了？”

陳禮垂著眼，淡淡道：“你的解讀能力還挺棒的。”

沈明嬌興致缺缺：“過獎了，其實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我想當看不見都不行。”

自從進入這地方，他們就心照不宣的暫時收起了彼此之間的不痛快，彼此依靠。

陳禮換好鞋，牽起她的手：“不用理她，一會我們就走。”

沈明嬌倒是沒打算要理她。

說白了，陳太太怎麼看她，跟她又沒有什麼關係。

她們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她是喜歡還是討厭，對沈明嬌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她也不在乎。

她隻是看到陳禮情緒不高，想轉移他的注意力而已。

但這看起來也沒什麼效果。

陳禮牽著沈明嬌走進客廳。

她正想說在老宅裏也牽手，影響是不是不太好，就聽到樓道口傳來了一聲似乎很熱情的問候：“阿禮和嬌嬌回來了？”

陳禮無動於衷，倒是沈明嬌抬起頭來，皮笑肉不笑的叫了一聲：“大哥。”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陳禮牽著她的手驟然收緊了力道，攥得她有點疼。

她覺得很莫名其妙，皺著眉小聲問他：“你抓我做什麼？”

陳禮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她。

他微微仰著頭，看著站在樓上的男人，眸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