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怎麼了？你倒是說啊！”

“當，當兵的來了。”

楊弋一聽這個就激動了。

“那不是挺好！我們有救了。”

“不......不，不是。”

張祁斷斷續續地重複著這兩個字，楊弋急得跳腳，“是還是不是？到底來沒來？”

“來了，不，不是來救我們的。”

“那是幹什麼的！”張祁膽子小他知道，但兩人從小認識，楊弋沒什麼顧慮，在他的背上重重地拍了兩掌，催道：“別跟個結巴似的。”

“他在樓頂上掛了條橫幅，然後，掉，掉下去了！”張祁的五官快縮到一塊去了，難看得很，委屈巴巴又帶點憤怒地扭頭盯著楊弋。

楊弋祝追問：“什麼掉下去了，人掉下去了還是橫幅？”

“人！正往下掉呢！橫幅也破了！”張祁話裏帶上了哭腔。

楊弋瞬間有了共情，手死死抓著膝蓋，心臟狂跳，嘴唇仿佛被炙烤過得蒼白幹涸。

“拿命換的訊息......”他喃喃道，猛地一抬頭，“你快看啊！看上麵寫的什麼！”

“哦哦，好。”張祁又看向目鏡，這次他看了很久，直到楊弋忍不住催他。

“等等，一直有東西擋著，我隻看到了前半句。”

“說什麼？”

“藏好。”

“還有呢？”

“沒了。”

“這就是你說的前半句？”楊弋氣不打一處來，“就倆字兒？”

“一共就四個字兒！”張祁回頭瞪了他一眼，“有怪獸擋著，別催我！一緊張，我的視線就無法聚焦了。”

又過了很久很久，窗外怪物走動的聲音傳來，張祁才激動地小聲說：“看到了看到了！”

二人同時來了精神，楊弋汗濕的手放鬆了不少，“寫了什麼？”

“堅持？”

“堅持？”王城和楊弋異口同聲重複道。

“你沒看錯？”楊弋的心已經沉下去了半截。

“那麼大的字兒，沒看錯。”

楊弋徹底喪失了希望。

“國家也沒辦法。”

三人沉寂了得有一個多小時。

王城睡醒後，小幅度地扭動了兩下，他的腰已經快撐不住了，小小的動作都伴隨著輕歎與呻吟。

眼神在失魂落魄的張祁和擰眉沉思的楊弋間看了兩個來回，王城真心建議：“要不再睡一覺吧。”

他雖然是身體素質最差的，但心理素質最強，楊弋這個當過兵的在聽到“國家也沒辦法”時都升起一股絕望，他卻仍安然自若。

“不能睡，萬一錯過什麼訊息就不好了。”

楊弋語氣低沉，顯然，他仍然選擇堅守著手機，等待通知和救援。

“能錯過什麼通知？手機都沒訊號。”

張祁這個人就是有一說話就讓楊弋煩躁的本領，“不是我說，張祁，你怎麼也跟王城學著擺爛了？”

“不是我擺爛，”張祁說著，也學王城一樣蜷縮身體躺在了地上，“是真的累了，脖子酸，要不這樣吧，我們分班盯，兩個小時後你叫我。”

楊弋皺著眉頭無比嫌棄，語氣不容置喙，“那你滾開，別占著資源不利用，你慢慢爬過來，我去看外麵！”

“現在爬不是送死…”外邊腳步非常得近，張祁隻能起身繼續看目鏡，等了十幾分鐘才抓住了一個怪獸轉身的空擋，兩人極其小心地倒換了位置。

一到自己的工位下，張祁徹底卸了擔子，舒服地喟歎一聲。

“哎——爽。”

“你就睡吧，睡過去吧。”楊弋擦了擦目鏡，揶揄他。

“話不能這麼說，”張祁的語調已經帶上了困意，他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加油。”

楊弋無語地和王城控訴他的所作所為，但他說了半天，王城那邊一點動靜都沒有，楊弋的眼神從目鏡轉移到王城身上。

好嘛，已經睡著了。

說實話，在靜謐的空間中聽著由地下響起的震動聲，這滋味兒真的不太好受，仿佛麵臨著世界末日，畢竟外邊隨便一個東西都能像踩死螞蟻一樣要了他們的性命。

“滴——”

楊弋豎起了耳朵，臉頰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迅速轉去，接著，一股腥臭的氣息從牆角飲水機的方向傳來。安靜如墳墓的辦公室內，處處流露著死寂與詭異。

楊弋皺著眉頭，眼睛眨也不眨地在目鏡與飲水機的出水口間移動，他明白，隻要不小心錯過了一個，他們就有可能被困死或者拍死在這裏。

期間，楊弋隔幾分鐘就會檢查一次手機，仍然沒有絲毫變化，不過慢慢地，當他呼出的空氣猶如一堆熱團時，他仍存希望的念頭終於繃不住了。

空調壞了。

如今的地球，全球氣候變暖日益嚴重，雖然人類想盡各種補救措施，在科學上也行得通，可奇怪的是，這顆星球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不斷阻擋著人類的求救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