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臟一陣陣抽疼,渾身輕顫。
三秒後我回到病房,一把將洛洛從病床上抱起來,扭頭就走。
卻被爸媽哥嫂堵在了病房門口。
我媽伸手推了我一把,厲聲質問,“你要帶洛洛去哪兒?”
我爸臉色也不好看,他知道瞞不過了,也不願意再裝了,直接道:“你要走可以,把洛洛留下!”
看他們這副連解釋都不願意跟我解釋的態度,我的心都涼透了。
他們隻關心他們的兒子,孫子,卻完全不顧我女兒的死活!
我紅著眼睛說:“我反悔了,這個腎你們誰愛捐誰捐,反正我是不捐了!我現在就要帶洛洛回家!讓開——”
哥哥和嫂子看起來都很著急,但他們萬事從來都不張口的。
因為有爸媽在。
爸媽一定會偏幫哥哥的。
果然就聽我媽立即說道:“浩浩可是你的親侄兒,你說不捐就不捐了?你這不是要他的命嗎?你好狠的心!”
我媽更用力的推我。
幾乎將我推倒在地上。
洛洛也被他們嚇得哇哇大哭。
麵對我媽的責備,我內心所有的情緒,一下子爆發出來。
我質問她:“我哥的腎也可以啊,憑什麼非要我女兒的?他自己的兒子他都不救,還指望我來救嗎?說我狠心?我能有你們狠嗎?”
在我哥和我女兒之間,他們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犧牲我女兒。
我爸甚至還說我女兒的兩個腎都可以挖,隻要能救他的大孫子。
這是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何況他們還都是我的至親!
話音剛落,我媽抬手就是一巴掌,結結實實的打在我臉上。
她目露凶光,麵目猙獰,咬牙切齒道:“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你哥是家裏的頂梁柱,我們老許家三代單傳,他還要為我們老許家開枝散葉的,挖他的腎,你怎麼敢想的?”
我被我媽的一巴掌打的腦子裏嗡嗡作響,眼前也黑了一瞬。
但我媽說的話,我聽得很清楚。
一字一句,像淬了毒刀子一樣,狠狠地紮進我的心窩裏。
我爸媽重男輕女。
我從小就沒被公平的對待過,可現在就連我的女兒也要遭受這種不公。
三代單傳?
開枝散葉?
什麼狗屁!
我們家又沒有皇位要繼承!
可隻有我覺得是狗屁,爸媽卻把這幾句話掛在嘴邊,掛了半輩子。
他們對生兒子有著瘋狂的執念。
他們總說在農村,兒子生得多,腰杆子才硬得起來,才不怕被欺負。
小時候聽我外婆說過,我媽當年懷我的時候,跟懷我哥的情況完全相反,就猜到我會是個女兒了。
那時候爸媽就想把我打掉的。
可是醫生說我媽身體不好,做人流手術的話,會很危險。
甚至有可能再也不能懷孕。
我才躲過了一劫。
但我並不是幸運的。
因為我真的是個女孩兒。
而且我媽生我的時候大出血,為了保命把子宮都摘了。
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所以從一出生,我就背負著沉重的罪孽,注定一生都要為自己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上,而懺悔,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