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頭上戴著兩隻瑪瑙簪子。她麵色蒼老，滿頭發絲盡數變白，眉眼間滿是滄桑，但又精明。一眼望去，像是什麼都瞞不過她。

“祖母安康，祖母可別怪母親。母親隻是疼愛昭南，是顧念著我舟車勞頓，才不與我知會見祖母的事情。”林蘇覓當然知曉她這幾分伎倆，老太太看得明明白白。但同時她也知道，老太太不在乎這些事情。她說這些無非是給蘇柔玉添堵罷了。可不，此時就看著蘇柔玉死死地捏著手中的帕子。

“母親見諒，是柔玉忙的忘了大小姐回府了。”

老太太不想摻和其中，隻是皺了皺眉，“以後不要再問，畢竟蘇覓是嫡女。”

嫡女，嫡女，又是嫡女！蘇柔玉差點咬碎牙齒，她已經做了繼室多少年？可到頭來，她的子女們還是庶出！

“是。”饒是蘇柔玉再怎麼生氣，也要顧忌著禮數和上頭的祖母。林蘇覓倒是樂得自在看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蘇覓長大了啊。越發出落了。”老祖母混濁的眼睛打量著林蘇覓，縱然她長相慈眉善目。可林蘇覓並不覺得她眼底有慈愛這種情緒。

林蘇覓淺淺地笑著，小小的梨渦像是淬著蜜汁，“祖母誇的蘇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鄉間粗野，孫女必定是比不上府中諸位姐妹。倒是祖母，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五十多歲的人。”

小丫頭嘴甜，人也落落大方。老太太不喜歡都是難事，她正襟危坐著，輕輕地笑了，眼中是讚賞的神色。這才是丞相府的嫡長女。

她不是聽不出林蘇覓無聲地埋怨丞相府，這孩子確實是受足了委屈，說了便也就說了。日子久了，也便忘卻了。

“來，這鐲子是我當年送你母親的。她去了以後，就由我保管著。現在，給你了。”

金色的鐲子繞著銀絲，勾勒出玫瑰的花樣，扣處是上好的和田玉，溫潤至極。

這白銀纏絲玉扣鐲，林蘇覓是知道的。是她祖母的陪嫁，她很珍惜。不然也不會一直留到現在。不過，上輩子她可沒有得到過這隻鐲子。想來是祖母認可了她。林蘇覓心中隱隱約約地鬆了一口氣，本來還在憂愁如何在府中立足。

現在有了這銀鐲，這府中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在明麵上得罪她。

“用不上晌午，你的妹妹們就都回府了。這些時日裏，百花宴都由你母親操持，你們姐妹幾個都落落大方，我放心，便由你們去貴府接著女眷。”

“尤其是嘉柔公主和昱荔郡主，萬不可怠慢了。”老太太縱然認可蘇柔玉是當家主母，但她天然帶著股小家子氣。迎客這件事，倒像是風塵女子。不合適。

“是，那母親您？”蘇柔玉看著老太太禁閉著的雙眼，自然明白她瞧不起自己。沒關係，隻要她兒子能夠繼承丞相世襲，她自然就是名正言順。

“都是些年輕人，我這一把年紀就不參與了。明個兒，我去寺院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