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總共是五千斤,兩百五十塊。”
陳嬌嬌不由得傻了眼。
兩百五十塊看著不多,在四十年後的現代社會或許還不夠吃一頓大餐的,可現在是八十年代,年平均收入不到八百塊,兩百五十塊錢就是相當多的一筆巨款了。
對於資產負幾千塊的陳嬌嬌來說,這簡直就是個噩耗。
“沒騙你吧!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男人將欠條拍在桌子上,唾沫星子都要飛到陳嬌嬌的臉上去了。
陳嬌嬌看著這真假難辨的欠條,一個頭兩個大。
陳大軍沒讀什麼書,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也不愛記賬。陳嬌嬌翻遍了整個屋子,都沒找到記賬本。所以,他到底欠了多少戶的錢,每戶欠多少,她一概不知。
不過,她很快就鎮定了下來。
陳嬌嬌內裏可是住著一個成熟的靈魂。名牌大學研究生畢業的她在全球五百強企業一幹就是好多年,這點兒風浪算什麼?
“稍等一下。”她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要離開。
那人似乎是怕她跑了,伸手攔住了她的去路。“你幹什麼去?要是敢跑,我就告到村委會去,讓大夥兒給評評理!”
“我沒想跑。”陳嬌嬌無奈地皺了皺眉。
“那你火急火燎的往外跑什麼?”那人問道。
“我去找村長。”陳嬌嬌解釋道。
見她要去喊人,那人莫名有些心虛。但想著前些天李老二成功地從陳嬌嬌這裏要到了錢,他立馬挺直了脊背。“你喊多少人都沒用!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你爹不在了,這筆錢就該你還!”
陳嬌嬌懶得聽他叫囂,腳下走得飛快。
那人怕她一去不回,索性跟了上去。
村長家離礦上還有一段距離,步行大概五分鐘。
這個點,村長一家正在吃飯。
“是嬌嬌啊,吃過飯了嗎?”村長的老婆李愛華笑著站起身來。
比起王翠香,她就要會做人多了。不管是誰登門,她都是笑臉相迎,是個熱心腸。
陳嬌嬌走得有些急,喘著粗氣說道:“嬸兒,宋叔在家嗎?”
“真不湊巧啊,你叔去鄉裏開會了,要晚上才回來呢。”李愛華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拿起桌上的搪瓷缸,給陳嬌嬌倒了杯冷茶。“有什麼要緊的事嗎?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陳嬌嬌推辭了一番,接過來道了聲謝,卻是沒往嘴裏送。“去年秋天,我爹問您家借了拖拉機去隔壁村收包穀,您還有印象嗎?”
李愛華腦子靈活,記性也好,稍稍回憶了一下就有了答案。“好像是有這麼回事,咋地了?”
“您家拖拉機有多大,能裝下多少斤包穀?”陳嬌嬌不動聲色地問道。
“不說多的,千把斤是沒問題的。”王愛華驕傲的抬起下巴。這年頭,拖拉機可不是家家戶戶都有的!放眼整個村子,也就每個生產隊的隊長家有,還是公家的。
他們家不一樣,拖拉機是自個兒的,農忙的時候,都不用到處借車。
陳嬌嬌聽到這個答案,心裏有了數。“這麼說,五千斤包穀,就得分五次拉?”
“五千斤包穀?這不可能吧!他統共也就借了半天,拉完一車就還了呀。”李愛華記性再差,也不會出現如此大的偏差。
陳嬌嬌回頭看了看身後那人,頓時眯起了眼睛。
謊言就是謊言,完全經不起推敲。
他們這是吃定了她年紀小,想要訛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