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鉤。
胡小寶踏進白馬書院的大門。
江南第一書院。
位於山腰之上,大有俯瞰汝陽之勢。
除了藏書閣之外,書院內的建築都極為平緩,並不崢嶸。
一派儒雅之氣撲麵而來。
胡小寶在書童引領下。
一路來到藏書閣。
酒菜已然備好,隻待胡小寶前來。
一女子背對門口,立於窗前。
背影苗條,長裙曳地,隻看後麵也是端端一個大美女。
有些眼熟!
隻是一時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
“胡公子,你有些遲啦!”王乾起身相迎。
以他王乾的身份,能起身迎接胡小寶,算是給了他極大的麵子。
要知道王乾曾為帝師。
就算是知縣巡府過來,他四平八穩也無人敢言。
“先生快坐。”胡小寶緊著兩步向前,伸手扶住王乾的胳膊請他坐下。
王乾一愣。
這種親膩的禮節,似乎有些不妥,但他心中卻十分受用。
他沒有再坐。
“靈兒!”
王乾一聲喚。
胡小寶見女子轉過身來。
哇!
好一張傾國傾城的俏臉。
眼如杏,膚似脂,長發低垂。
那雙眼......胡小寶忽爾想到了悅春樓。
一陣惱人的風吹來窗欞,輕輕撫動潔白的麵紗,讓她胡小寶著了道,然後他就不受控製的走過去,想要一睹她的芳容。
“是你!!!”
李靈的聲音有些尖銳。
她也認出了胡小寶。
他就是胡大河的兒子,江南第一大地主家的公子,臭名遠搖,狗見繞行的胡小寶。
李靈不由得咬牙。
很生氣!
登徒子!
“是我。”
胡小寶不懼不惱,反而輕輕一笑,舉步向前道:“多謝姑娘!”
呃!
李靈不由得一愣。
他居然對自己說謝字!
謝什麼?
“從樓上扔下來,沒有摔死你,也算是對你開恩了嗎?”李靈心中怒氣難消。
王乾一看,瞬間明白。
眼前這兩人是有過節啊!
想從中調停。
又不知因何而起。
“姑娘,多謝你再生之恩啊!”胡小寶麵帶微笑,態度承肯,沒有絲毫放浪褻瀆之色。
“我與你何來恩情?”李靈怒問。
一時之間,氣氛有點尷尬。
胡小寶前世就是個“社牛”,無論什麼樣的場合,他都可以輕鬆拿捏。
但是,胡小寶也明白,斷然不能提及自己重生之事。
就算是說了,人家也未必會信,反而把自己當成是個怪胎。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身為胡家獨子,從小沒娘,老爹視我如珍寶,從小嬌生慣養家又不缺銀錢,我也便覺得這一切理所當然,處事不善,為人乖張,做了許多難以啟齒之事。”
胡小寶侃侃而談。
李靈盯著胡小寶的眼睛,見他如此模樣,不由得大感意外。
與那個猛浪冒犯她的男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悅春樓之上,在下被姑娘的氣質所吸引,唐突冒犯,惹惱了姑娘,被扔下樓是我罪有應得,不怪姑娘。”
“正是這一摔,讓我明白了許多道理。”
胡小寶微笑不減,看著李靈那雙慍怒的妙目。
認錯就要大大方方。
躲躲閃閃,反而讓人覺得不夠真誠。
“故此,我胡小寶誠心誠意對姑娘說聲對不起。”
說著,胡小寶抱拳施禮。
這!!!
李靈越發不知如何是好。
以她公主的身份,受此一禮絕不為過。
隻是她一時之間無法轉變情緒。
“坐吧!”
王乾見事情有所緩和,緊張的心情也放了下來,盛請公主落座。
好在沒有鬧將起來。
原來是胡小寶冒犯過玉真公主。
王乾深知這位公主的脾氣,她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公主,也是聖上最小的女兒,天資聰慧,機敏過人。
如果公主不放過胡小寶,那麼胡家將有滅頂之災。
滅了江南汝陽胡家,搞不好江南地主會以為皇家為征收軍糧而大開殺戒。
一個地主不可怕,可是十個,百個,一千個呢?
緊張的心緒得以放鬆。
王乾生怕事情進一步惡化,主動倒酒。
“先生,先前我著實唐突了這位姑娘,現已誠心悔過!俗語有諺,浪子回頭金不換,我想姑娘也不會再生我的氣,我借先生之酒敬姑娘一杯,以期姑娘對我冰釋前嫌。”
胡小寶大方從容舉杯又道:“姑娘,在下借花獻佛,望與姑娘相逢一笑盡在酒中!姑娘你隨意,在下先幹為敬。”
仰頭一口,杯中酒盡。
李靈聞聽胡小寶之言,又思這段時日坊間之語,似與眼前的胡小寶不是一人。
伸手不打笑臉人。
她略略含首,酒沾朱唇。
“我叫李靈。”李靈介紹道:“不要左一個姑娘右一個姑娘,我有名字,我是先生的遠房親戚,按輩分要叫先生一聲伯父。”
“哦,哦......”王乾突然結巴,李靈貴為公主,說他是伯父,讓他有些受寵又驚顫。
好在王乾經見過世麵。
很快便穩住心緒。
“胡公子,今日請你過來,老夫有一事相問。”
胡小寶微笑不減,言道:“先生客氣,有事請講。”
“今日老夫受尊父之邀,一登府上,偶見公子之詩,大鵬一日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裏,何等豪情,氣衝雲天!”王乾輕捋長須笑道。
胡小寶目光炯炯,笑道:“這還得多謝李靈,如若不是她摔我一下,怕我還生於渾噩之中。”
李靈麵帶寒霜,輕言道:“以你之意,是我把你摔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