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胡趙抵的墳塋，在汝陽郡南郊。

掩映在一片鬆柏之間。

她生前喜歡綠色，喜歡生機盎然的一切。

於是，胡大河就在這裏選下陰宅，種下鬆柏四季長青，又栽了桂花和海棠，讓亡妻時常可以賞花。

他坐在碑前。

慢慢的燒著紙元寶。

“淑芳啊，咱們的兒子長大了，比你想象的還要優秀，他最近與王先生聊得甚好，王先生也喜歡咱家小寶。”

“想想啊！王先生是什麼人？人家是可是當過太師的人，又是當今聖上的老師，他欣賞小寶，這就說明咱家小寶不是草包。”

“淑芳，你不用擔心小寶！我給你燒的這些錢，你不用省，可勁花，花完了就托夢給我，我再給你燒！”

“過幾天，我打算帶小寶出去，在咱們家的田產上遊曆一番，讓他也看看咱們的家業。”

“對了，小寶最近在釀酒，其實以咱家的條件小寶完全可以躺平，不過他喜歡釀酒，就隨他耍去！總比成日混在悅春樓好。”

胡小寶的酒坊，在郡城西街。

寬寬敞敞的一個大院子，一排瓦房幹淨整潔，院子裏擺滿了釀酒的大缸。

從門口走過，就能聞到撲鼻酒香。

下了不少功夫。

不過，胡小寶對釀出來的酒還不滿意，昨天晚上從白馬書院回來，他想到了改進蒸餾的方式。

今天一早讓杏兒過來，將改進之法說於杏兒，讓她指揮工人加以改進。

近正午時分，胡小寶來到酒坊。

“少爺，你咋來了。”

杏兒一見胡小寶，馬上搬來凳子。

“天氣這麼熱，要把少爺曬出病來，就算曬不出病，曬黑了也是不好的。”杏兒知道少爺待她好，她也便一門心思撲在了少爺身上。

“哪裏就那麼嬌氣。”胡小寶輕搖折扇，問道：“新法釀的酒出來了嗎？”

“已經出來了。”

“好，讓我嘗嘗。”

杏兒端來一杯酒，胡小寶嘗過之後，點頭道：“味道差不多了，留下三壇，其餘酒水，明日開始售賣。”

聞聽胡小寶之言，杏兒喜不自勝。

摸索了這許多時間，終於要換銀子了。

“少爺，咱們釀酒的方式與別家不同，別家一斤糧食能出三兩酒，我家的隻出一兩，這價錢如何定！定的低了，我們賠銀子，定價太高怕人買不起。”

杏兒有些擔心。

“酒香不怕價錢高，咱們釀酒隻做精品，高端酒水，自然定出高價！有錢就買，沒錢繞路，咱做的是生意不是慈善。”

胡小寶給自己的酒水定了位。

二兩銀子八錢酒。

是夜無話。

次日天明。

胡小寶早早起床，和往常一樣，用過早飯開始打拳，一套拳打完，他走進書房，開窗對著院中一樹槐花讀起了書。

杏兒著急的不得了！

天啊！

自家少爺的心咋這麼大！

今天，可是酒水第一天上市售賣。

二兩銀子八錢酒，在汝陽郡可謂天價。

“少爺，真不去看看嗎？”杏兒坐立不安。

胡小寶從書上移開目光，看向杏兒問道：“看什麼？”

“看看有沒有人買我們的酒！”

“酒香自有人來。”胡小寶說完，又開始看書。

杏兒可不那麼想，她在胡家當丫頭，伺候少爺算是胡家的上品丫頭，月銀也不過才九錢六十文。

也就是說，杏兒兩個月的月銀，還換不來八錢酒。

胡小寶穩坐書房，津津有味看書。

他四平八穩的模樣，在杏兒看來不是自信。

她心想：一定是少爺心裏緊張，害怕沒人買酒，所以才裝出這個樣子。

“不行，少爺不去，我得過去看一眼。”杏兒實在是憋不住了。

她悄然出府。

一路走過繁華街道。

小碎步邁得急切。

心情忐忑。

距離作坊越來越近，杏兒的心情也越來越緊張。

“幹嘛！”

“有個先來後到嗎？”

“插隊的滾出去。”

“......”

杏兒突然聽到前麵有吵鬧之聲。

她抬頭一看不知要緊，隻見前麵排名起長長的隊伍。

“大哥，你們幹嘛排隊啊！”杏兒來到隊伍旁邊，問一個男人。

那男人舉了舉手裏的酒葫蘆，說道：“你還不知道嗎？今天胡家少爺所釀之酒上市了，人多酒少，不排隊人家不賣。”

呃！！！

杏兒大吃一驚。

第一天售賣，行情就如此好嗎？

“妹子，別傻站起了，快排隊吧！晚了就沒啦，人家胡少爺說了，一天隻所賣之酒有限，每人隻許買一次。”

杏兒瞠目結舌。

她突然就明白了，少爺在家安心讀書，卻原來是心中有強大的自信。

“你們喝過嗎？”杏兒問。

那男人回答道：“不用喝，白馬書院的王先生今天一早派人過來，走了個後門，人家才賣給他二斤！而且，我聽說王先生出的是高價......王先生何許人也，當過太師，當朝一品大員，喝過瓊漿玉液的人，王先生說好就是好。”

杏兒樂得合不攏嘴。

看著長長的隊伍，她在自豪之餘開始越發佩服起少爺。

少爺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胡小寶所釀之酒，第一天售賣，就在汝陽郡引發轟動。

傍晚時分。

萬鳥歸巢。

胡家大宅一片燈火通明，過年才掛的大紅燈籠，今天也掛在了大門外。

胡大河笑意堆滿臉上，端坐在大廳之中。

他也聽說了兒子賣酒，第一天就是開門紅。

當杏兒把盛豐錢莊的一萬兩銀票拿來時，縱然是見慣風雲糞土金銀的胡大河，也不由手拿銀票激動得渾身發抖。

“小寶，這是你一天賺來的銀子？”胡大河難以置信。

胡小寶坐在桌旁，對著桌上豐盛的菜肴大快朵頤。

“這裏麵還有本錢，還有杏兒她和工人們的工錢。”

胡小寶嘴裏塞滿大魚大肉，抬頭口齒不清說道：“除去一應本錢，還有一應開支，我能賺的不過有七千兩。”

聽胡小寶的語氣，好像對一天賺七千兩還不太滿意。

“天啊，小寶，咱們家有萬頃良田，但你爹我也不敢去想一天賺七千兩啊！”胡大河以為兒子釀酒，不過隻是心血來潮，三天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