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此言,皇後沉默了幾許。
她在深宮的血雨腥風中坐穩這個位置,自是知曉這件事不簡單。
但不管是何算計,於她關係都不大。
“冷漓公子醫術高超,著手回春,你和熠兒都能安然無恙。”皇後敷衍著安慰。
一旁的白汐月探出了皇後的口氣,又連忙說道:“父親前幾日出府遭人暗算,若不是太子哥哥的人相助,怕是凶多吉少......近來也不知道是哪裏的人一直盯著咱們白府挑刺,二妹也多小心點。”
皇後拍了拍她的手背:“你是個體己的丫頭,白尚書為官清廉奉公,自會成為蛀蟲眼中釘,太子記得從旁多照拂。”
簫世安點頭:“兒臣謹記。”
白汐月感動得眼眶泛紅:“汐月替父親謝過皇後娘娘,太子哥哥。”
簫世安下意識就要抬手輕撫她的眼角,但又意識到當著皇後的麵有些於理不合,連忙收手。
“都是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皇後沒注意到簫世安的細微動作,柔聲安撫著白汐月。
一旁的白槿玥倒是把這出戲看得明白了。
皇後怕是早已將白汐月當做準太子妃了,所以隻要她一說話,皇後都會很明顯地偏袒和相信她所言。
棋差一步,失算了!
但扭轉乾坤的本領,白槿玥還是有的。
“父親遭人暗算了?這是得罪了誰?”白槿玥麵露擔憂之色,“那日我中毒命懸一線,熠王在白府大發雷霆,父親當天夜裏就進了宮,好像第二日卯時才回府......會不會是熠王......”
她把話說到這兒頓住,拿著帕子捂住嘴,一副極為害怕的模樣。
皇後的臉色當下就變了,倏地轉向太子。
後者眼眸閃爍了幾下,不敢直視皇後。
“槿玥丫頭慎言,白尚書是熠王嶽丈,你切莫猜忌自己夫君。”皇後改了對白槿玥的稱呼,但語氣卻透著幾分冷意。
“槿玥也是一時心急,以後不會了。”
雖說宮中上下無人不知簫溟熠是個記仇的人,但背地裏暗算自己嶽丈,可不是他的作風。
身為皇子,他要報複一個人,向來都是明目張膽。
白槿玥故意這樣說,一來是要得到皇後的親口否定,不讓白汐月將這臟水往熠王府的人潑。
二來是讓皇後知道白勤堂得罪了簫溟熠,第一時間不是想法子自行解決,而是自亂陣腳暴露行蹤,讓不該摻和這件事的人惹了一身腥。
進出皇宮,徹談整宿。
這種事連白槿玥一個女子都知曉,這皇宮的最高統治者皇帝難道會不知?
一頓午膳被這番聊天一攪合,個個吃得沒精打采。
但白槿玥不以為然,葷素搭配地挑了幾個菜吃得不亦樂乎,甚至還打了飽嗝。
原主這副軀殼不過二八年華,還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定要一日三餐吃得營養又健康。
飯後,太子帶著白汐月離開。
白槿玥本也要拜別,但皇後卻還還說要留她喝一盞茶。
“這是來自齊雲山的千裏香,初聞無味,入口香至肺腑。”
“小小的一盞還是皇上前天賞賜的,你若是喜歡喝,待會兒全帶回去。”
皇後溫和說著,讓身側的楊嬤嬤給白槿玥倒茶。
銀杯鑲玉,倒出的茶水透著嫩黃,若有若無的清香飄散開來。
初聞,果真是極淡的氣息。
“槿玥謝母後。”
銀杯未變色,自是無毒。
白槿玥放下戒備,將杯中的茶水慢慢飲盡。
入喉無茶澀,唯有甘甜之香滲透心扉,甚至連整個四肢百骸都有種豁然開朗之境。
果真是好茶。
但皇後不留著太子和白汐月喝茶,留自己作甚?
“茶也喝了,天色也不早了,你走吧,十日後再來本宮這兒。”
皇後的話讓白槿玥心中驟然一緊,為何是十日?
她正要問詢,倏地感覺一陣細密的絞痛自腹部傳開。
“呲——”白槿玥緊壓著肚子,卻依舊沒法緩解疼意。
頓時,她心中警鈴大作,這茶有問題!
但剛才喝茶前白槿玥有暗中壓胸口,神識並未告知有危險,並且銀杯也未變色,遂她才沒有提防。
“母後......”白槿玥疼得冷汗簌簌,看主座上的皇後都有些視線模糊。
“本宮還以為你飽讀醫術,能嘗出這不是普通茶水。”
皇後輕悠開口,語氣間滲著冰涼之意,和方才的溫婉模樣判若兩人。
她從桌上紅漆木盒中拿出一粒藥丸給楊嬤嬤:“給她服下。”
楊嬤嬤接過藥丸大步朝白槿玥走去:“熠王妃,吃了這藥肚子就不會痛了。”
說罷她一個迅雷之速將藥丸塞進白槿玥嘴中,再一個坎手讓她幹咽下去。
白槿玥本想幹嘔吐出,但此時絞痛似腸斷,讓她根本無力反抗。
藥丸入肚,症狀緩解,不稍片刻便沒了痛感。
“皇後娘娘,這是何意?”此刻,白槿玥覺得自己也沒必要再叫母後了。
“本宮能有何意?不過是希望你常來鳳曦宮坐坐,陪本宮嘮嗑。”
白槿玥聽出她話中的另一層意思,每十天來一次,每次給她一粒解藥。
也就是她給自己下的,還是個長久的慢性毒藥。
“是嘮家常,還是給皇後娘娘說說熠王的事?”白槿玥直言不諱問道。
“你是個聰明人,本宮正是此意。”皇後滿意一笑,“有關熠王的一切,你要事無巨細地告訴本宮,不得有任何隱瞞。”
白槿玥蜷緊手指,暗暗在心底啐罵了一句國粹。
“如果我不來呢?”
聽從軍令是組織紀律,任人擺布可不是她的性格!
皇後眸光犀利了幾分:“腸絞之痛你若能忍,便可不來,但時間久了,自會腸穿肚爛而死。”
白槿玥扯了扯嘴角,後知後覺想起剛穿越來時在棺材內聽到的話——
「熠王,娘娘有句話讓我帶給您......來世再為人,莫生帝王家,莫擋他人路,方能保平安。」
那個侍衛口中的娘娘,難道是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