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哪怕在夢境裏,葉沁也沒法安生。
昏暗的天色下,寒風呼嘯。
葉向元站到了醫院的天台,“小沁,我不是一個合格的爸爸,是我連累了你。”
葉沁的心都跟著懸了起來。
“爸,您別做傻事,我從來都沒有怪過你,一切都會過去的。你先下來,有什麼話,咱們好好說。”
葉向元的情緒剛穩定一些,一群催債人從樓下衝了上來。
“葉向元,你今天就算是跳樓,也必須還錢!”
“還錢!還錢!”一群人此起彼伏的催債聲中。
葉向元再也承受不住這份壓力,回頭絕望地看了葉沁最後一眼。
而後縱身一躍,跳了下去。
“爸!”
葉沁驚叫著從夢中驚醒,大口大口換著氣。
看著眼前完全陌生的環境,她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這是哪兒?難道,她被催債的人綁架了?
葉沁下床開門,環視著陌生的環境。
天台上傳來男子的聲音,她緩緩踩著台階,朝著上麵走去。
“葉家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你放心,葉伯父現在度過了危險期,正在醫院靜養。”
葉沁腳步一頓,她聽出來了,這是陸時允的聲音。
他在跟誰講電話?
天台的風有些冷,葉沁下意識搓了搓胳膊,剛才出來得太過著急,她身上隻穿了件單薄的咖色毛衣。
她腳步沒停,天台的聲音也在繼續響起。
“他們是你爸媽,既然你開了口,我答應的事情就會辦好,這一點,你不用擔心。”
陸時允的聲音在風中有些模糊,可葉沁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除了她,葉向元也有隻有白梓晴一個女兒。
所以,陸時允肯定是在跟白梓晴通電話。他剛剛說什麼?答應白梓晴的事情?
陸時允掛了電話,剛轉身,就看到站在天台口的葉沁。
她沒穿外套,豔麗的臉色被凍得有些發白,唇上更是毫無血色。
陸時允眉心一皺,朝著葉沁大步走去,聲音帶了兩分寒意,“誰讓你上來的?”
他反手將天台的門關上,擋住四周吹來的冷風,目光緩緩落在葉沁的臉色,麵色更沉了。
這女人,都病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也不知道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長大的!
葉沁麵色白了一瞬,以為陸時允是在怪自己不該偷聽,她忙出聲解釋。
“我不是故意要偷聽的,你講電話的聲音太大,我走上來就聽到了。”
什麼?
陸時允盯著葉沁發青的唇,眸光有些晦暗。
被這樣的眼神盯著,葉沁隻覺得如芒在背。
想到陸時允和白梓晴的通話內容,葉沁心頭一陣酸澀,沒忍住出聲嘲諷了回去。
“不愧是當律師的,心思就是比平常人要深,你分明答應了白梓晴要救葉家,為什麼還對我提出那種要求?”
此時葉沁心裏隻覺得堵了一團火,憤怒的情緒將她渾身上下的血液都調動起來,小臉都開始一點點變紅。
她以為,陸時允和那些人是不一樣的。
至少從前在她心裏,她從未將陸時允和那些人混為一談。
可是如今看來,是她看錯了,眼前這個男人,和那些人,也沒什麼不同。
她氣得臉都紅了,陸時允目光深深的盯著她,薄涼的唇緩緩開口,“你不會真的以為,憑你一人,我就會出手幫葉家?”
葉沁渾身一僵,那人卻湊近了她,語氣更冷,“葉沁,你還不夠格。”
“你......”葉沁屈辱抬頭,咬牙盯著陸時允,恨不得直接一巴掌甩在他的臉上。
“少爺,粥煮好了。”
樓下傳來張嫂的聲音,剛剛她做好了粥準備送上去的時候,發現房間裏沒人,聽到天台這邊傳來說話聲,就猜到兩人是在樓頂。
“嗯,我這就下來。”
陸時允應了一聲,錯開葉沁朝著樓下走去。
沒走幾步,見身後的人還站在原地沒有動作,他眸光微抬,“下來。”
葉沁腦子還沒反應過來,雙腿已經不聽指揮地朝著樓下走去。
客廳裏,張嫂站在一旁,桌上擺好了煮好的清粥和幾碟家常小菜。
見兩人下來,張嫂安靜地退到廚房,將客廳的空間留給兩人。
“過來,吃飯。”
陸時允隨手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眸光掃向葉沁。
她一天沒吃飯,早就餓得沒有了知覺,這會兒看到桌上的清粥,也沒有半點胃口。
“我不餓。”
葉沁說完轉身想要上樓找自己的手機,剛動兩步,肩膀一沉,陸時允拽著她直接按在了椅子上。
椅子腳摩擦地麵,發出一道尖銳的聲響,她的腳踝無意間磕碰到桌角,疼得她倒抽一口涼氣,卻半分都動彈不得。
陸時允微蹙的眉眼間,透著一絲冷寒的不悅,他冷冰冰吐出一個字,“吃。”
冰冷生硬的語氣,仿佛在命令下人,葉沁不悅的蹙眉。
可一想到自己答應陸時允的事,心底的委屈再也控製不住。
“我不餓,不吃。”
葉沁倔強地閉著嘴,心情低沉得一點胃口都沒有,實在是不想吃麵前這些東西。
她本就是餓暈的,如今粥都擺好了卻還嘴硬地說不餓,陸時允手指攥緊,聲音更冷了,“你吃不吃?”
“不吃。”葉沁回答得毫不遲疑。
陸時允眸光橫掃過來,鏡片發出一道寒光,“不吃?看來你並不想離開這裏,也不想去見你爸媽。”
看陸時允對這環境的熟悉,葉沁猜出這裏是陸時允的地盤。
她當然不願意繼續留在這裏,還有在醫院的爸媽,沒人照顧她們,她必須得過去陪著她們。
她低著頭,抬手端起了瓷白的小碗,右手舀起一勺清粥,動作僵硬地朝著嘴裏塞去,臉色卻蒼白的可怕,脆弱的似乎一觸即破。
清甜的米香在鼻尖傳開,葉沁沒覺得有絲毫的溫暖,反倒是心底的那股排斥感愈來愈強。
強迫自己咽下去第一口,下一瞬,一股惡心的感覺就從胃部傳來,她猛地扶住桌子,從桌前退開,跑到洗手間就開始低頭幹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