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薑老夫人打累了才收住了手，坐在梨花木椅上胸口起伏不定。

薑慶鐵青著臉站在那，看到一旁低垂著頭看起來乖巧不已的薑婉寧就一陣心悸。她幾句話，怎麼就把局麵扭轉成這樣了？

薑婉寧又開口道：“祖母您別氣，為了這點事把自己身子氣壞了不值當。您放心，不管花費我多少心血，我都一定會想辦法再找到辦法治您的頭疾。”

她卻在心裏道，下次攢點積分了問小幺要個幾個治療頭疾的藥，至少把老夫人給穩住了。

薑老夫人穩了穩氣息：“好孩子。”

“那如果沒事，孫女就先回去研究研究這藥去了。”薑婉寧道。

走到門檻，彩月叫住了薑婉寧：“大小姐，這金子沒帶走呢。”

薑婉寧轉身，一臉不悅：“彩月，這金子我都說了是孝敬給祖母的，怎麼還能帶走呢？”她掃了平氏一眼，又道，“母親這吞了蒼蠅一樣難看的神色是幾個意思啊？是覺得我不該孝敬給祖母，還是覺得祖母不配？”

平氏沒想到這都要走了，戰火還燒到她身上，正要說話卻又一次被薑婉寧搶了先。

薑婉寧道：“就算這事會惹怒母親，但我也還是會這麼做，如果父親和母親要責罰，那就罰吧。”

薑慶和平氏哪裏敢責罰，一責罰不就是承認薑婉寧給金子給老夫人一事做得不對嗎？

薑慶口是心非：“你做的很好，不需要責罰。”

薑婉寧笑了笑：“尊重長輩，這是最基本的素養，我母親雖然不在了，但我還是懂這個道理的。”

平氏要氣吐血了，薑婉寧這話不就是嘲諷薑裕德，有娘在但沒有娘教，指責她這個做娘的不稱職嗎？

薑婉寧留下一地雞毛走了。

等平氏帶著薑裕德走了，隻剩下薑慶，老夫人才開口道：“你這侍郎之位做了也快要十年了，一直升不上去，你們想讓晴姐兒嫁給那英王，好讓英王讓你試圖往上升一升。這本沒有錯，可不該把所有寶都押在她一人身上。”

薑慶見母親緩和了語氣和他說話，他臉上的神色也跟著緩和了幾分。

薑老夫人又繼續道：“隻要寧姐兒可以繼續給相爺治病，她那也不失為一條路。她那樣給相爺做正妻是配不上，可做個妾室，能穩住相爺一段時間，也算是有點用處。”

薑慶有些意外：“母親，您剛剛對她......”

“她好歹治好相爺，又分別得英王和相爺的賞賜，說明她現在有利用價值，你使勁利用了便是。等日後沒有用了，再丟了這棋子。”老夫人怒其不爭，“你這腦子遇事多想想，別那平氏說風你就信。”

薑慶躬身：“母親教訓的是。”

棲遲苑。

落雪收拾起地上的一片狼藉，麵露擔憂：“小姐把金子都給了老夫人，自己可怎麼辦？”

“我們以前沒有多少銀子，不也這樣過來了？”薑婉寧打了個哈欠，“這金子本來就是燙山芋，現在這樣既能送出去，又能讓老夫人高興，一箭雙雕也不錯。”

隻是薑婉寧的視線落在那兩件孔雀錦的衣服上，俏臉皺了皺。

這還有個更燙的燙山芋呢！

落雪抬頭看了薑婉寧一眼：“小姐，我們這碗都被三少爺給砸了，小廚房倒是還有幾個，但都是有豁口的。”

棲遲苑雖然有小廚房，但沒有什麼原料燒不出什麼好吃的，隻能圖個溫飽，所以平氏才會對這個小廚房睜一隻閉一隻眼。

薑婉寧道：“把我們棲遲苑所有的碗碟和杯子都給砸了。”

“啊？”落雪意外，但很快又恢複了平靜，“好，奴婢這就去。”

五年前小姐就好像轉了性子一樣，為人處世行事雖然出人意料，但偏偏每件事都能意想不到的好。

翌日，落雪按照薑婉寧的吩咐去了老夫人跟前，摸著淚說道：“老夫人，小姐回去後就給您一直想治療頭疾的方子，因為沒有食物，小姐她......她餓暈過去了。”

“什麼？餓暈過去了？”薑老夫人震驚，堂堂嫡女在府裏餓暈過去，傳出去還不得被笑死？

“彩月，你親自去一趟廚房，送些可口的飯菜給大小姐。”

“是。”

落雪回到棲遲苑的時候，彩月也正好帶著幾個下人，拎著食盒過來。

彩月吩咐下人把飯菜從食盒裏拿出來擺在桌子上，笑著對薑婉寧道：“大小姐，這些飯菜都是廚房剛燒出來的，您看看合不合口味。若是不合口味或者還有其他想吃的，您盡管分憤怒，奴婢這就讓廚房去準備。”

薑婉寧皺眉：“彩月，我真的能吃？”

彩月點頭：“這是老夫人特意吩咐廚房給您做的，您當然可以吃。”

“可是母親說我隻配吃餿饅頭和泔水，吃了其他東西，她非得好好教訓我。”

彩月嘴角抽了抽：“您盡管吃，有老夫人在，夫人不會說您什麼的。”

薑婉寧表示感謝：“還是祖母待我好，我怕是打娘胎出來就沒見過這麼豐盛的菜了。”她一邊吃，一邊表達對這飯菜的感激和敬畏。

這些話聽得彩月一個做奴婢的都有些心酸，雖然老夫人以前也不怎麼喜歡這位大小姐，一知道夫人不待見她，可不知道夫人竟然如此虐待大小姐啊！

薑婉寧招呼落雪一起吃，吃完之後心滿意足，但隨即又愁眉苦臉：“這怕是我吃的最後一頓飯了。”

彩月一驚：“大小姐這是何意？”

薑婉寧指著自己空蕩蕩的屋子：“我這邊屋子裏的東西昨日都被三弟給砸光了，要碗沒碗，要茶盞沒茶盞，我便是喝口水都還得到小廚房用水瓢舀著喝。”

落雪也跟著落了淚：“是奴婢沒用，沒能攔住三少爺，雖然以前三少爺也經常來砸東西，但沒有昨日砸的這麼徹底和凶殘。”

“他那是聽到我要把一托盤的金子都給祖母，氣瘋了。”

堂堂大小姐，用水瓢舀著水喝，那個畫麵光是想想都讓彩月太陽穴突突的跳。況且自己主子昨日得到那一托盤金子有多高興她可是清楚的很。

彩月道：“大小姐放心，這事老夫人定會替您做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