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柔?
秦姝想起秦柔方才哭著跑走的樣子,心情更好了幾分。
可惜,比起看秦柔的笑話,她現在更想沐浴。
“一個鄉下來的野丫頭,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也配跟本小姐鬥。”
秦柔的聲音裏帶著瘮人的陰狠:“三哥可真是夠蠢的,居然就這麼被那個女人給騙了,看我這幾日還能不能理他。”
有事三哥哥真好,無事三哥哥蠢貨,可真有你的。
秦姝挑眉,突然就來了興致,緩步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走去。
“沒教養的東西,還真把自己當相府嫡小姐了,是真的又怎麼樣,這名頭,就看你有沒有命背了。”
秦宵略顯癲狂的聲音清晰入耳:“野雞就算進了鳳凰窩,那也飛不上高枝,在我前頭興風作浪,早晚有一天,我要讓你死得很難看。”
兩句話的功夫,秦姝已經繞過假山,看見了秦柔的身影。
假山後的六角涼亭裏,遠遠的跪了一地婢女,秦柔站在亭子裏,正居高臨下地掐著一個婢女的下巴。
那婢女白淨的臉,被秦柔尖銳的指甲劃出道道傷痕。
秦姝摸摸自己的臉。
這秦柔,似乎是將那那人當成了她。
倒是讓那婢女遭了無妄之災。
她到底不是個習慣袖手旁觀的人,還是從假山後頭繞了出來。
“柔兒妹妹好心情,懲罰婢女呢?”秦姝這個時候本來不想多事,可一想那婢女是因為自己被遷怒,又有點不安。
秦柔接連自己秦姝手上吃了幾次虧,一看見她,心裏有些犯怵,下意識後退一步,這才反應過來不對。
她強撐著麵子又朝著秦姝邁出一步,狠狠一腳踢在那婢女身上:“我管教自己的婢女,又與你何幹?不知尊卑自以為是的賤人,打死都是輕的。”
秦姝挑眉,慢悠悠朝前走出一步:“喲,瞧妹妹這話說得,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影射姐姐我呢,真是羨慕妹妹啊。”
“羨慕我?”秦柔一愣,搞不明白一向強硬的秦姝,怎麼突然就開始示弱了?
“是啊,羨慕妹妹,這有了火氣啊,隨便找個人就能撒,不像我——”秦姝說著,緩緩向秦柔靠近。
秦柔腦子還沒轉過彎兒來,沒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就聽到啪的一聲響,緊跟著臉上一痛,竟是狠狠挨了一巴掌。
秦姝甩了甩被震得有些發麻的手:“不像我,還得挑人,就隻想逮著妹妹一個人打。”
秦柔腦中還在嗡嗡作響,好久緩不過神來。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候在一邊的婢女都沒來得及反應,秦柔就已經開始捂臉了。
“你!你給我等著!”秦柔這回學乖了,沒直接上來試圖反打秦姝,而是捂著臉後退幾步,拔腿就跑。
秦姝都沒想到,一向表現得風一吹就倒的秦柔,居然能跑這麼快。
“你沒事吧?”秦姝收回視線,伸手去扶還跪著的婢女:“起來。”
那婢女看著遞到眼前的手,沒敢伸手去搭,有些鬆惶恐地從地上爬了起來:“姝兒小姐。”
秦姝歎了口氣,將手收了回來:“對不住,因為我的原因,牽連了你。”
那婢女驚愕抬頭,似乎沒想到她堂堂相府嫡女,居然放下身段,親自跟一個婢女道歉。
方才秦柔的話,她們怎麼可能聽不懂,做下人的,不過是主子們出氣的工具而已。
這婢女心中原本還有點怨氣,卻被秦姝這一句道歉,說得鼻頭一酸,差點沒落下淚來:“姝兒小姐——”
還沒等她多說什麼,遠處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一群人前簇後擁地進了這院子。
打頭的,可不就是秦柔和王氏?
“祖母,就是她,她竟然敢打我。”秦柔捂著臉的手放下,故意把腫起來的那一麵朝向王氏。
“行了行了,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王氏本就火大,被這一通嚷嚷激得頭疼,對秦柔也少了幾分耐心,再看秦姝,更是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你這才到家幾天,就敢對柔兒動手了,這再過幾天,還能了得?”
“祖母,她可不僅僅是打了我,她還搶了我的雞血石戒指。”秦柔突然遭了訓斥,委屈得很。
都是這女人害的。
她恨恨看著秦姝,準備趁著有王氏撐腰,新仇舊恨一起算了。
“無法無天,簡直無法無天!”王氏手裏的拐杖重重在地上杵了兩下:“來人啊,把這秦姝,關進祠堂,思過一日。”
秦姝冷眼看著王氏那毫不掩飾的偏袒嘴臉,目光漸冷:“祖母便隻聽她一麵之詞,不問我為何打她,也不問她那東西,是怎麼到我手裏的嗎?”
她攥著手裏的雞血石戒指,對王氏抱有的最後一點希望,也徹底湮滅。
“柔兒向來乖巧,這麼多年,我都看在眼裏,怎的你一來,就能鬧出這麼多的事端來。”王氏使勁拍了下龍頭拐杖:“還不是你這女人目無規矩,在外麵野慣了,把那些見不得台麵的東西帶到相府來?”
秦姝心裏對王氏的最後一點期待消失,她不再辯解,冷冷看著王氏:“祖母要這般認為,姝兒也沒法子,隻是祖母這偏得徹底的心,可莫要傳出去被人看了笑話才是。”
“反了你了,你就是這麼跟長輩說話的?”王氏火氣徹底上來了:“把她給我送進祠堂,思過三日,三日不到,不準出來!”
秦姝冷眼瞧著懶得再說什麼求饒的話,到現在也沒來得及休息的她身心俱疲,就算是祠堂也好,她隻想好好休息片刻。
就在這時,那被秦柔刮傷了連的婢女撲了出來,撲通一聲跪在王氏麵前:“老太君,求老太君明鑒啊,實在是柔兒小姐虐打下人,姝兒小姐看不過去,為了救奴婢,這才動了手,求老太君繞過姝兒小姐這回吧。”
王氏皺眉看向那婢女:“你這丫鬟好生不懂事,主子說話,哪有你摻和的份?”
“祖母,柔兒打小身子骨就若,如何能做出虐打下人之事,不過是這婢女做了錯事,被孫女訓斥兩句,便懷恨在心,趁著柔兒去尋祖母的功夫,與那賤人串通好了的。”秦柔陰狠的視線落在秦姝身上。
一想到她就要去祠堂思過,她心裏就止不住地暢快:
“祖母,這婢女狼心狗肺,居然敢編排主子,柔兒也是不敢將她留在身邊了,幹脆就放到後院裏去,做些洗衣劈柴的雜事,免得在主子家房裏,再做出什麼醃臢事兒來。”
王氏聽著,語氣也是隨意極了,幾個下人罷了,她不願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這種小事,柔兒隨意安排便是。下人而已,用著不順心的,就換,你這身體本就不好,可不能在因為這點事兒氣著了。”
“多謝祖母,祖母最疼柔兒了。”秦柔得意地看了秦姝一眼,視線一轉,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那婢女身上:“隻是這婢女做了錯事,若是不加以懲罰,豈不是讓人覺得我相府管教不嚴,以後可如何治家啊祖母。”
秦柔嬌聲說著,抱著王氏的手臂晃啊晃的,直把她哄得滿臉是笑:“那柔兒覺得,該如何處置,都隨你了。”
“祖母仁慈,這婢女,小懲一番便可。”秦柔說著要懲戒那婢女,不屑的目光卻是落在秦姝身上。
幾息前還說自己身子骨弱打不得人的秦柔,高揚著手臂,朝著那婢女的臉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