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彥卿？”兩個人不受控製的往下掉，扶琅玥的第一反應就是自己眼花了。

看著麵前突然出現的溫彥卿，她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要不然就是肩膀太疼了，疼的出現了幻覺。否則，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這個地方看到他呢？

風大，下降的速度也快，溫彥卿沒有聽清楚她說什麼。見她肩膀上有三個血窟窿，皮開肉綻衣服都破了，他連忙幫她捂住傷口止血。

痛感加重，即刻回神，發現眼前的一切並非幻覺也不是夢，而是真的，扶琅玥大驚失色，下意識的抓住他的胳膊說：“你怎麼在這兒，誰讓你來的？”

明明那天夜裏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他為什麼會在這兒，還在半山腰的山洞裏，還跟著她跳下來了。

話才出口就被吹散在風中，溫彥卿沒有聽清楚，不過看她的表情以及驚慌失措的眼神大概猜到了。耳邊傳來嘩啦啦的水聲，他知道快到底了。

抱緊她，拿手捂住她的耳朵，在她耳邊大聲說：“別怕，一會兒你就跟在我後麵，我保護你。”

一如當年在戰壕裏，他說：別怕，一會兒你就跟在我後麵，你叫什麼名字？

搖頭拒絕推開他，扶琅玥落水了，溫彥卿伸手去抓她，沒抓到，水流太快了，而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不見了。

溫彥卿大急，一頭紮進水裏，河水冰冷，暗流洶湧，到處都是漩渦，他用力的遊著，尋找著。

扶琅玥並非不會水，可她肩膀上的傷實在是太重了，再加上之前從懸崖上下來耗了不少力氣，她入水沒多久就沒勁兒了。

身上無力被水卷著撞到礁石上，背上著力，口吐鮮血，落水前閉的那口氣全吐出來了。

大量的水湧來腦中一片空白，扶琅玥窒息了，頭暈目眩天地翻滾白茫茫一片。

依稀間她好像又看到了溫彥卿，但卻隻是一瞬間，瞬間之後她看到了已故的母親，笑顏如花，像小時候每一次看到她那樣張開懷抱，親切的幸福的呼喚著她的名字：玥兒，玥兒......

“娘，娘......”歡快的、愉悅的、毫不猶豫的奔向母親，扶琅玥耳邊又響起另外一個人的聲音：母女本是一條命，我這麼做也算是成全了她的孝心。母死女殉葬，傳出去也是一段佳話。

回頭一轉到了戰場，殺聲震天，血流成河，堆屍如山，溫彥卿擋在她前麵，秋則剛跟在她後麵，環顧四周，遍地狼煙。

好像是她初遇見溫彥卿那一年，她偷偷上了戰場，他信守承諾一直守在她前麵，她一直跟在他後麵，他保護她，她也同時保護他。

“溫彥卿，你去死吧。”眼前變換，秋則剛突然持刀劈來，扶琅玥嚇的魂飛魄散，大叫一聲衝了過去：“彥卿......”

山洞中，溫彥卿剛剛撕開她肩頭的衣服，正打算給她處理傷口，拿藥的手就被抓住了。

聽她大喊自己的名字，表情十分痛苦，以為她在水中嚇到了，忙放下手中的藥瓶輕聲安撫道：“月亮，我在這兒，別怕，我在這兒。”

緊緊握住她的手，想要給她力量，可扶琅玥並沒有醒來。相反，沒過多久她就發起熱來，渾身滾燙，四肢冰涼。

“月亮，醒醒，你沒有在水中，你脫險了，我們現在在山洞裏，很安全。”輕輕搖晃她的胳膊，扶琅玥依舊沒有醒來，摸她額頭燙的厲害，他連忙又給她喂了兩粒藥丸。

“月亮，你肩膀上的傷必須馬上處理，否則還會出血，你忍著點。”從軍三年上過戰場，受過傷，知道怎麼包紮傷口，溫彥卿說完以後就掰開了她的手，然後解下腰間的一個小酒葫蘆，開始幫她處理傷口。

鷹爪鋒利直接看到了骨頭，溫彥卿又將她肩頭的衣服撕開了些，皮肉外翻觸目驚心，三個血窟窿又有血流出。

由於河中有泥沙，傷口上覆了一些，溫彥卿怕酒不夠，先拿清水衝洗，衝洗幹淨之後再用酒。

酒灑傷口痛入骨髓，扶琅玥渾身上下不由自主的顫抖，溫彥卿抱住她，不讓她動，在她耳邊低聲輕哄：“月亮，別動，千萬別動，忍一忍，忍一忍就過去了。”

夢中，扶琅玥又回到了上一世臨死前，囈語不止，哭喊出聲。

以為她是因為太疼了落淚，溫彥卿幫她吹了吹傷口，一邊安撫一邊幫她灑上止血散。

因為有一年上戰場差點兒沒有凍死，他習慣了出門帶藥和酒。故而，身上不止有止血散還有其它傷藥，隻是份量不多，隻夠扶琅玥用一次。

酒少，清理完肩膀上的傷口基本沒剩下多少，看扶琅玥還是燙的厲害，他將酒葫蘆送到了她嘴邊：“月亮，喝一口，喝一口就暖和了。”

酒能治外傷也能驅寒，尤其是她現在四肢冰冷，暖和了以後才有可能出汗退熱。

隨著時間流逝藥效發揮了作用，扶琅玥漸漸的平靜了下來，不過她還是沒有醒來，溫彥卿見她不張口，也沒有任何反應，將她靠在石頭上，輕輕捏住她的下巴往嘴裏送。

喂不進去，牙齒緊閉，酒順著嘴角淌下來：“月亮，張嘴，把嘴張開。”

再去掰，沒有用，她依然咬緊牙關。

酒本就剩下不多，不能再浪費，溫彥卿摸了摸她的手心，特別冰，仰頭將酒喝進了嘴裏，然後像在水裏給她度氣一樣喂給她喝。

唇瓣相觸，滾燙一片，撬開牙齒，一點點一點點往裏度。

烈酒入喉辛辣一片，如置冰窖的扶琅玥感覺到了溫暖，本能的伸手摟住他的脖子，反客為主瘋狂索取。

像沙漠中找到了綠洲，像久違的幹旱碰到了下雨天，像渴的嗓子冒煙突然喝到了水，快樂的不能言。

出身書香門第，溫彥卿一向十分守規矩，要不是看她傷的重，危在旦夕，他絕不會這麼做。最重要的是他完全沒有想到扶琅玥會有反應，而且還摟住他加劇了喂酒的動作。

頃刻間，他懵了，整個人如遭雷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