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狗洞隻能通過小孩子的身量。
這也是為什麼每次他娘明明都猜到了他穿過狗洞去四王府玩耍了,也不過去找他的原因。
身形是一個不可逾越的鴻溝。
當然,有輕功的話令談。
可關鍵是他娘沒有,他娘隻會一些最基本的掌法,他娘主要精通毒術。
娘曾經和他講過,當初她在南山公主身邊的時候,抓了不知道多少給南山公主投毒的人。
宮中不管是公主還是郡主,又或者是宮外的小姐們,無不嫉恨南山公主的風采,因此,南山公主的飲食,她向來是非常小心。
這些都是過往,現在最重要的是他得把這小丫頭帶到安全的地方。
否則,娘非要把他的皮扒了不可。
夕夕跑到狗洞邊,正打算鑽過去的時候,突然想起姨姨似乎還沒有跟上來,轉過頭去。
卻看到段幹洛水渾身是血地倒在血泊裏,眼睛微微睜著,嘴還輕輕地動著,似乎想和她說些什麼。
“姨姨——”夕夕瞪大眼睛,琥珀色的眼眸中落下兩行清淚。
夕夕想跑過去,卻被剛爬過狗洞的段幹悔拽住了裙擺,動彈不得。
段幹悔趴在地上看見這一幕,眼眶登時就紅了,心跳都慢了一拍。
但是他還是緊緊地拽著夕夕的裙子。
他先把她救走,再去救娘。
能活一個是一個。
他不能意氣用事。
這是娘教他的。
娘說,這是南山公主教她的。
娘曾經說過,南山公主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她說,當你沒有能力去救下你想救的人時,便不要往前衝了。
無論那人是誰。
便是你最親近的人,也不行。
因為,當你救不了你想救的人的時候,你可能會死。
而這,是你想救之人不想看到的。
白白送上一條命,這是非常愚蠢的行為。
更何況,現在的情況不是送一條性命,很有可能是送兩條。
“娘”,段幹悔怔怔喊了一聲。
兒子很清楚你的意思。
可是,放棄你,真的好難啊!
道理兒子都明白,可是兒子不願。
段幹洛水似乎聽到了聲音,眼睛朦朧地看著二人的方向,輕輕呢喃著:“走,快走......”
話落,段幹洛水便緩緩低下了頭。
就在這時,一隻手一把將並未過狗洞的夕夕提溜了起來。
是一個大胡子小廝。
段幹悔沒有爭過大胡子小廝的力道,被迫鬆了手。
“你放開我,你們......嗝......你們這些壞銀!”
夕夕哭得嗆出了聲,臉漲得通紅。
姨姨——
是她害了姨姨。
都怪她。
看著被牢牢提溜在空中的小丫頭,段幹悔哭著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不行,他要救這個小丫頭。
還有娘。
他都要救!
什麼送不送命的。
不試一試,怎麼知道不行呢?
就在段幹悔下定決心,準備從狗洞爬過去的時候,一個白色的毛絨絨的東西捂在了他的鼻子上。
一陣眩暈感傳來,下一秒,段幹悔便沒了意識。
陳嬤嬤捂著頭一瘸一瘸地走到牆邊,語氣陰沉:“另外一個小兔崽子呢?”
一個小廝開口:“從狗洞鑽過去了。”
陳嬤嬤怒道:“那還不快去找!”
“要是讓他跑了,後果可不是你我能處理的。”
“嬤嬤,過了這道牆便是四王爺的府邸。”
那小廝有些猶疑,萬一讓四王府的人發現了......
“放心,四王爺的府邸是當年用前朝兩位大官的府邸組合成的,占地麵積比我們大王府要大多了,四王爺一個紈絝何來的那麼多人駐守王府。”
“再者,即便是被發現了,你們也一定要殺了那個小崽子,不然,你們都別回來了。”
眾人抱拳:“是!”
眾人剛越過牆壁,便開始四處搜尋。
突然,一個人站在枯井邊小聲叫著:“你們快過來,你們看看底下那個是什麼?”
眾人圍了過去,看著枯井裏麵血刺呼啦的小人兒。
“我下去看看”,一個小廝跳了下去。
在裏麵探查了一番之後,小廝起身,回到了地麵。
“我查過了,沒有鼻息,確實死了,我們可以回去交差了。”
眾人回到大王府,換下小廝的衣服,從後門走出。
七拐八拐地,最終入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巷,隱去了身影。
黑暗的地牢。
夕夕的手腕被人從後麵綁住,腳也被繩子綁著。
嘴更是被布條狠狠地勒緊,無法張口說話。
在她麵前,一個拿著鞭子,神情陰暗的小女孩兒眼中充滿了恨意。
“北星公主白夕夕,嗬!”
“這是潑天的榮寵啊。”
“你憑什麼?”
“明明皇爺爺最寵愛的是我宮凝兒,是我啊!”
宮凝兒看起來隻有八歲,但是眼中的狠辣卻是一些成年人都望塵莫及的。
夕夕看著宮凝兒,眼中恨意浮現,不停地往前掙紮著。
宮凝兒揚起手中鞭子,神情狠厲。
“我聽說你在雲府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人人都可以踐踏的小畜生罷了。”
“你這樣低賤的人,就應該一直低賤下去,你回來做什麼?”
宮凝兒話落,手中鞭子狠狠落下。
“唰!”
沾過辣椒水的鞭子落在夕夕臉上,留下一道重重的紅痕。
“你害我娘親,害我成了皇室的笑話!”
“白夕夕,你去死,去死......”
宮凝兒甩著鞭子一下一下地落在夕夕的身上。
夕夕吃痛,咬著口中被勒著的布條,恨恨地瞪著宮凝兒。
心上的恨意遠遠超過對鞭子的恐懼。
就是她派去的人,殺了姨姨。
就是她。
為什麼?
明明她什麼都沒有做,為什麼她們都要害她?
單是她便罷了,可是姨姨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對了,還有那個小哥哥。
悔兒哥哥。
“嗚嗚嗚——”
夕夕看著宮凝兒,她想知道悔兒哥哥在哪兒?有沒有事?
宮凝兒微微低頭,抬手按上了夕夕小臉上已經破皮的紅痕,眼神狠厲。
那和南山極其相似的容貌刺紅了宮凝兒的眼。
“為什麼你是南山姑姑的女兒?”
“有時候我寧願我才是南山姑姑的女兒,我也不願意當什麼王爺之女。”
“因為無論是皇爺爺,還是爹爹,他們的首選隻會是南山之女。”
宮凝兒話落,神情一戾:“所以,你必須死!”
宮凝兒不知從哪裏拿出了一把刀,直直朝著夕夕的脖子而去,眼中殺意頻現。